上的猫都如此风雅。”
话音刚落,那只猫蓦然睁开眼,碧幽的眸子直直地看了过来。谢桦被这双猫瞳定住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挪不动脚。那黑猫看他一会儿,而后又眯起眼,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谢桦松了口气,不知怎么得,刚才竟然被只猫盯得不能动弹,他再看看黑猫,自嘲似地笑了起来。
之后,谢桦随崔钰来到流云榭。流云榭三面临水、一面傍假山,风景独秀。崔钰便在此处设了小宴,与谢桦赏景饮酒。
崔钰怕谢桦挨冻,在东西面各垂碧纱帘,四角摆上暖炉,炉中还温了几壶桂花陈酿。眼前美景如画,温暖中还有几丝桂花香,还没喝这酒,谢桦就有了三分醉意。
他笑道:“人人都说这鬼宅可怖,今日看来堪比人间仙境。”
崔钰莞尔而笑,三指夹托白玉杯,漫不经心地把玩,不经意间他突然说:“鬼宅哪有人心可怖?”
一下子,谢桦酒醒了,不由侧目看去。崔钰弯起桃花眸,挂上惯有的慵懒笑意,又道:“谢公子是不是被我这话吓到了?”
谢桦立马摇首垂眸。“没有的事。”
崔钰爽朗大笑,敬上谢桦一杯桂花酿,随后话锋一转,扯到了风花雪月。
崔钰通古博今,谢桦知识渊博,两人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三盏酒下肚,几句话过后,他们便称兄道弟,熟络起来。
谢桦问:“崔兄为何搬来金陵?”
崔钰轻叹一声,露出几分难色,憋了很久才道:“这因于家妹。”
谢桦一听“家妹”二字,立马拉长耳朵,屏气凝神,生怕漏掉半个字。
接着,崔钰继续道:“家妹几年前订了亲,嫁到夫家没多久,我妹夫就过世了。家妹未生一男半女,被夫家族人排挤,她整日以泪洗面,过得生不如死。作为长兄,我也舍不得她被欺负,所以就把她接回来,搬离了是非地。”
说着,崔钰有意无意地瞥向谢桦。谢桦俊眉深蹙,眼中起了几分怜花之意,婉转叹息道:“可怜人儿,真是红颜薄命。”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喵”叫,不知何时,园中的黑猫来了,她蹲坐在亭廊上,像是在对崔钰翻白眼。
崔钰一笑,朝她招手道:“小四,过来,有小鱼干儿。”
黑猫不理,又朝他翻了个白眼。谢桦见状便笑着说:“这猫怪有趣的,竟然和人一样会翻白眼。”
“呵呵,没错。小时候揍得少了,眼下就不听话了。”
话落,崔钰起身,一把揪住黑猫后颈皮拎到谢桦面前。
“你可要抱抱?它的毛很软,身子也柔。”
谢桦听后,鬼使神差伸出手,那猫突然发了狂,“喵”地嘶叫一声,爪子狂挠,吓得他立马把手缩回去。
崔钰呵呵轻笑,而后抓住猫脖子使劲摇晃之,且咬牙道:“不知好歹的畜牲,又不听话了是不?我看你就欠顿饱打!”
说着,崔钰作势要扇她,谢桦见之连忙制止。
“崔兄罢了,一只小猫儿,娇柔又可怜,你就别打它了。”
听了这话,崔钰放下手,而后又捏住黑猫颊腮,瞪起眼教训道:“听到没?有人替你求饶!若不是他在,我一定打残你!”
黑猫两眼眯成细缝,细缝里透出鄙夷之色,就好似在说:“你这蠢材。”
这一人一猫就像在吵架,谢桦见之忍俊不禁,顿时扫去入园时的阴霾心绪。
宴后,谢桦尽兴而归,临别之前,他约崔钰去谢家做客,崔钰婉然拒绝。
他说:“多谢贤弟盛情,只是家务事多,平时难以抽身。贤弟若喜欢此处常来便是,眼下我在金陵也没什么朋友,不免寂寞。”
谢桦鞠礼回道:“崔兄客气了。今能与崔兄相识并得崔兄款待,我荣幸之至,改日崔兄有空,务必来寒舍。”
崔钰点头道好,去或不去则是另外回事了。
为表地主之谊,崔钰特意送谢桦出府,谢桦几番叫他留步,他执意不肯。
出府时,谢桦不经意地回眸望了眼,忽见园中黑猫立在照壁下,琉璃般的碧眸正直勾勾地对着他。
谢桦抖擞,不由起了身鸡皮疙瘩,心里寻思:这只猫真诡异,而后疾了步子,匆匆离去。
人走之后,老宅又静如古墓。崔钰回了疏影苑,一入月牙门洞就看见卧在树上的黑猫,她甩着长尾,瞄瞳变成一条直线,虎视眈眈。
崔钰不以为然,抬起头弯眸浅笑:“你瞪我作甚?我又没说错……家妹。”
黑猫亮出锋利猫爪,思忖片刻又收了回去。
“别再惹事生非了,每到一处都住不长久,搬来搬去你不累吗?”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往后没了她,也不知崔钰会把阴阳两界搅和成什么样。
“有你在我就不累了。”
崔钰扬眉浅笑,一双桃花眼弯得极好看。黑猫没搭他,还他个白眼甩尾走了,崔钰正想叫住她,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听着像是来自引魂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