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忙竖起大拇指:“好!好!这手艺一流。令妹如此心灵手巧,不知可许了人家?”
崔钰笑而不答,慢条斯理品起茶,这可急煞谢楠,恨不得把话从他嘴里拉出来。
谢楠连忙追问道:“崔兄,你也不必卖关子,令妹可有……”
“二哥,别为难崔兄了。把这盏茶喝了,换云雾去。”
谢桦横插一句,把茶盏硬塞到谢楠手里,经他这般提醒,谢楠自觉失了仪态,不好意思地咧嘴傻笑。
事后,谢二公子被谢桦偷偷拉到旁侧。谢楠不知他要干嘛,直嚷嚷道:“拉我作甚?”
谢桦板起脸,煞有介事道:“二哥,前几日五嫂嫂刚落胎,今天你就问人家妹妹是否许人,难道你不怕人家觉得你薄情寡义吗?”
谢楠醍醐灌顶,狠拍下自己脑门,碎碎念:“哎呀!瞧我这心急的,三弟说得没错,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说着,他眼珠子滴溜一转,伸手勾搭住谢桦肩膀,贼头贼脑往身后望了眼,压低嗓子道:“我有让人打听,说崔兄的妹妹是个寡妇。你瞧,寡妇配我这鳏夫,岂不正好?”
谢楠挑两下眉,笑得狡黠邪气。谢桦看着他不自觉地抿起嘴,隐在袖里的手握成拳,食指有下没下拨弄着拇指指甲。
不过即使谢桦拦住谢楠,不让他开口,谢楠这几根歪歪肠子,崔钰也早就看透了。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看样子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崔钰起了坏心眼,趁旁边无人之时,他有意无意地对谢楠说:“家妹一直想去游湖,我前几日为她订了艘小舫,也不知这大后天会不会下雨。”
谢楠一听,脑袋上瞬间炸开朵烟花,嘴咧得老大,笑得绚烂夺目。
“不会,不会下雨,这几天晴空万里,怎么会下雨呢?”
他中计了,想必已经打好了算盘。崔钰暗笑,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几次来贵府,未能拜访家主,实在失礼。不知令尊喜好如何,我改日好带些薄礼来。”
崔钰打算“拜访”谢老爷,看看他会不会是“奸、夫”,谢楠听后,连忙回他:“哎呀,崔兄干嘛这么客气?我都把你当自己人了,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爹。”
说罢,谢楠大摇大摆地领路,没走多久他突然停步,回头朝崔钰嘿嘿一笑,略微尴尬地说:“崔兄稍等,我去叫我三弟。”
谢楠三步并两步地去找谢桦,兴许他是怕老爹不待见,为免自己碰一鼻子,所以就拉上谢桦作挡箭牌。
谢桦这个挡箭牌可好使了,谢老爷一听三公子带友拜见就立马叫他进来,谢楠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既沾光又挣面子。
崔钰走在他们二人身后,款步入了忠慧堂,他绕过屏风就见两人分坐东西二处。东座自然是谢老爷,五十上下的年纪,圆脸圆鼻头,身型丰腴显富态;西座不知是何贵客,虽是满头银发,但面容不显老,他身穿鸦青灰边对襟直袍,头戴网巾,看着比谢二公子还要精神。
谢老爷侧首,一看到谢桦顿时眉开眼笑,大圆脸更显慈爱。
“桦儿,快来见过杨阁老。”
杨阁老?崔钰不由暗惊,这称呼很是耳熟,该不会是他吧……他不由自主朝杨阁老多看几眼,细辨他的五官之后,眼色突然阴沉。
果然是他,他竟然还没死?!
与此同时,谢桦、谢楠两兄弟上前行拜叩大礼,口中念道:“晚辈拜见杨阁老。”
杨阁老笑逐颜开,抬手虚扶二人起身,他抬头时不经意地看见了站在二人身后的崔钰,一下子神色突变,整个人就像上了浆,面带惊诧僵坐那处。
众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崔钰。崔钰面色如常,先是莞尔后行一大礼。
“鄙人姓崔,特来拜见家主。”
话落,谢桦立马打起圆场:“爹爹,这位就是我向你常说的崔公子。”
“原来这位就是崔公子,久仰大名。”谢老爷收敛异色,爽朗笑道,一下子就将先前尴尬抹去了。杨阁老依旧看着崔钰,惊诧之色落下,忧郁悲色浮起,趁众人谈笑之时,他朝崔钰匆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
崔钰知道这回来谢家来错了,他做了件让自己后悔好几年的事。回去路上,他一直在想明天他不会不来。果不其然,次日晨曦初照,旭初就跑来通传:“有人求见。”
茶过三盏,天已大亮,芙蓉堂外鸟鸣清脆,几只小雀争相掠过,在空中画出淡墨的线。杨阁老站在门处看着这番春、色,九十多岁的身板如同硬碑,然而候了许久,都没人过来,仿佛把他遗忘了。
终于,不远处有了动静,杨阁老侧首看去,就见一个白点由远至近,最后落到他面前的枝头上。
杨阁老微怔,缓回神后拱手施礼:“崔公子,许久不见,您过得可好?”
白鹦哥歪下脑袋,咕噜噜地叫唤两声,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杨阁老莞尔而笑,立直身子正色道:“等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崔公子,你也不必费神劝我。”
这话白鹦哥听懂了,他低头看向杨阁老,沉寂半晌,道:“是她来叫我请你回去,她不会见你。”
杨阁老轻笑,碑似的身子像是有了缝隙,轻微松动。
“那麻烦崔公子替我还句话,她不来,我不走。”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白鹦哥看他一会儿,然后扇起双翅飞走了。杨阁老依然立在门处,赏景观花,悠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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