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缰绳迅速斩断,这般的技艺不能不叫人惊叹。
这不是通过寻常的勤学苦练就能达到的,这是只有上过战场,面临过刀枪剑雨的男人才会有的。
周岩礼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玉冠摇摇欲坠,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就连脸上都被刮蹭得流血……
他试图爬起来,发现全身剧痛,只好继续趴在地上。
只是缓缓抬了头,和裴湛对视。
裴湛挽缰坐于高头大马上,两道目光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淡淡道:“我裴湛最恨被人威胁,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我就断无箭不上弦、刀不出鞘的道理。但我今日为何要救你呢,并非是我好心,而是,你……还不能死。”
他哪能让周岩礼死得如此痛快?
周岩礼的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他的亲卫寻来,大喊“公子”,忙跳下马要去扶他。
裴湛早已调转马头,一人一马沿着原路疾奔而去。
***
裴湛一行人从北野林中出来时,月亮也高挂空中。
他还要继续回外围的营帐,于是和高远李徜二人于岔路告别了。
他的心情有些格外好,一旁的玄影却有些踟蹰。
裴湛淡淡瞥他一眼:“有什么事就说吧。”
玄影沉默了会,才开口道:“凝雪有事告知。”
裴湛勒马停下,“叫她来营帐。”
深夜,营帐内烛火摇晃,案几上摆放着两本兵书和一壶茶一个杯盏。
裴湛坐在案前,凝雪进来禀报。
裴湛眉目清冷,双眼盯着她:“她那里有何事?”
凝雪顿了顿,她之前就被玄影授意,暗中跟随保护燕姑娘,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前来禀报。
加上前段时间那燕姑娘被人绑架,她才知道那姑娘在公子心中的分量。
这两日……
这燕姑娘和那小儿、还有那西北来的将军见面一事,她其实也颇为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应该也属于玄影大人口中的“风吹草动”吧?
想了想,她便敛声屏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裴湛沉默了好一会,久到凝雪都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自己的“情报”太没有价值,以至于让公子觉得索然无味?
又或者是自己会错了意,高估了公子对那燕姑娘的心意?
正思忖间,就听见公子的声音传来:“那将军驻守的是哪个关卡?”
凝雪答道:“凌度关。”
“此人如何?”
凝雪客观评价道:“很是英武不凡,这次狩猎,数他捕获的猎物最多,明晚举行的庆功宴,想来此人可以拔得头筹。”
“你刚刚说他是个鳏夫,还带着个孩子?”声音有些飘忽,可细听却有些令人发寒。
凝雪顶着那道目光,答了个“是”。
“你下去吧,继续盯着,明晚庆功宴我自会过去。”
凝雪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烛光下,那道男子身影似被凝住了般,过了一会,外面的寒风吹进帐内,桌上的烛火几近被拽得湮灭,裴湛用桌上的灯剔挑了挑灯芯,烛火又变得明亮起来。
他仰头靠在那张椅子后背上,闭了闭眼睛,遏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燕翩翩,你最好不要生出那样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