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觉得那老板已经被吓的要尿裤子了,一定是要松口的。但是出乎意料,他只是瞪着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就再没眨第二次的意思。
等了两三秒,我看到安淳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心知这可是碰上真硬骨头了。就突然听见一声破音的短促的尖叫,再一看,宓泠已经直起了身子,拿刀的手收回身侧,而那老板,也是满口淋漓的鲜血。
我忍不住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的牙龈也似乎隐隐作痛起来。但是我不等细看,就匆忙挪开了视线。房间里再一次沉静下来,只余下老板急促的抽气声和椅子被带动的摩擦、闷响。
老子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刑法。我心里一片苦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是沦落到了不得了的地步的感觉。
然而,这群人显然总是会超乎我的想象。
我听见安淳又问了一次,然而一片寂静之后,他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更为凄厉的尖叫,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眼睛,看见了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宓泠手上的刀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刀交挑着一样血肉模糊的东西,而那个老板以一种极其恐怖的程度张着嘴,上门牙那一块区域赫然缺了一块!
血液像瀑布一样淌得到处都是,我只觉得一阵反胃,一股酸水瞬间就涌上了口腔。
我一下子冲到墙角去,这才发现除了我吐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正是叫安淳外号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但是房间里除了我俩呕吐的声音,就是老板不绝如缕的惨叫声,听得我背脊一阵阵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就感觉自己吐得昏天黑地的,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十分郁卒的回头一看,不是安淳又是谁?这下他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眼神里倒是看得出一些旗开得胜的得意来。
然而,想起这帮人之前残忍之至的举动,我算是彻底提不起来对他们任中一个人的好感了。
见我敛着眼皮不去看他,他倒也没生气,只是耸耸肩道“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没什么好尤怨的。”
我没回答他,倒是明白过来了他为什么非要把我带来的原因——无非就是让我见识见识宓泠的真面目,顺便展现一下他们的世界,那些风光背后鲜血淋漓的现实。不过,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因为首先我一无所有,其次我什么也做不到。
唯独能排得上号的,大概就是我姓薛,是团鸾的小少爷,这一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虚名。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沉,就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我晃眼看到之前有一个伙计就站在门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出去了——而走进来的人,就像是呼应我的猜想一样,正是我那人模狗样的大哥,薛翛伯。
我大哥是从高中毕业就已经开始接触经手一些家族生意了,但是显然他也很不习惯这种黑道气质的血腥画面,皱着眉头看着那边已经被从椅子上解下来,在进行医疗的老板,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需要我们准备什么?”他看也没看站在墙角,一脸憔悴的我,直接朝旁边的安淳问道。
“其他照常就好,只是可能需要很长的绳子,而且要几套潜水设备,洞穴用的那种。”安淳有些懒洋洋地说道“还有,之前答应的人数不作数了,情况有变,你们最多只能出两个人。”
看起来还是事先就接上头的,我有些愤愤的想到。谁说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不是地头蛇已经被直接虐哭了吗?我转了转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躺在地上的老板。安淳那边带来的一个伙计正在给他止血,拈着一团棉花塞在人家嘴里,而那老板完全已经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了。另外的人则在很麻利收拾之前倒下的两个人,刚才还在陪着我吐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蹿回了电脑前,脸色还有些发青,但是也是全然投入工作的样子。
到头来,我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虽然我也完全不想对这群人有什么作用。但总归人,特别是男人,我觉得,不能体现用处和能力就是相当失格的事情,而且尊严也就失了一大截。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事也让我非常难受。那就是宓泠,这说起来有些奇怪,因为首先我们两个并不是那么熟稔的关系,其次,其实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和我一再强调过这个女人的恐怖,今日之事只不是把语言转换成了画面再重复一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