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挑着两担柴,十一岁的大儿子只挑得动一担。
生柴重,两人的背脊压得有些弯,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
两人绕到南村围屋,金发放下担子抬袖抹了一把汗,冲旁边累得脸色通红的大儿子笑笑,“去吧。”
“哎!”大宝弯下腰撩起衣摆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拍拍身上的草屑枯叶,回身从柴担子上抓起一把捆好的野菜往四合院大门跑去。
刚窜进门里便看见背对着大门站在水井边的舒映桐,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放缓了脚步。
“嘿!这不是大宝么,你咋来了?手上拿的是啥?”朱萸利索地拧干手里的抹布搭在木盆沿,甩着手上的水乐呵呵地迎上去。
“姑娘。”大宝朝转过身来的舒映桐正了脸色打招呼,冲朱萸腼腆地笑笑,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在老树上掰的,我爹让我拿一把过来给你们添个菜。”
“哎呀,这个好吃!时节还短,就这个把月才吃得上呢!”朱萸高兴地接过那一大把捆得整整齐齐的香椿芽,“这么多,能吃两三顿了。”
“你站这等我一下啊!”她拍拍大宝的肩膀,一溜烟跑进灶房。
“你爹娘的手好些了吗?”舒映桐看着这个比他矮一头,站在那垂着脑袋明显手足无措的半大小子。
大宝不敢抬头看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用力点头,回话声不大,“好多了,谢谢姑娘给的药膏和米醋。”
姑娘让爹每天晚上睡觉前用米醋浸手,家里哪舍得糟蹋东西…
现在不去网鱼卖鱼,手不用整天碰鱼虾,只抹药膏也好得差不多了。
往年一到天暖总听见娘说那些冻疮痒得很,手上本来就跟刷钵一样到处是细口子,一挠更是破皮流血看着就心疼。
涂了那罐药膏,今年春天总算让娘舒心不少。
“呐~”朱萸拎着络子网兜递到大宝面前,“刚出来的嫩芽炒鸡蛋最香了,嘿嘿~”
网兜在眼前微微晃悠,里面有六颗鸡蛋,大宝眨眨眼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不是,不行的,我,我先回家了!”
一把不值钱的野菜,怎么能拿六颗鸡蛋回去,回去要挨骂的…
朱萸一把薅住转身要跑的大宝,“嘿,你跑啥!老树上香椿芽是多,但它高啊,那玩意难摘得很!”
她不由分说地把网兜往他手里塞,“拿着拿着,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吃。给小石头吃顿香喷喷的香椿炒鸡蛋,嘻嘻~”
大宝犹豫了一下,家里没有喂鸡,有些日子没吃鸡蛋了。石头身子有些弱,这六颗鸡蛋拿回去,让娘每天蒸一碗鸡蛋羹给石头和奶奶分着吃,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他咬着嘴唇很纠结,爹娘肯定要说他…
“拿着,我说的。”
舒映桐清冷的命令一出,大宝立刻抓住网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朱萸推着往门口走了。
“赶紧回去吧~估计你爹还在外面等你呢吧?他要是骂你,你就说是姑娘非要让你拿着,不拿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