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赶,舒映桐没打算认亲叙旧,只给裴知行主仆接种了疫苗。
景韫言收拾完东西套了马车,也给老掌柜和客栈里的伙计帮工接种了疫苗。
马车从客栈侧巷不疾不徐驶出,舒映桐回头望了一眼,立在院门口送行的裴知行朝她一笑。
身姿单薄,眉宇间郁色尽消,金色阳光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一笑,仿佛月荷院荷池里亭立在池中的菡萏缓缓盛开。
干净美好,出淤泥而不染。
她挥挥手示意他回去,放下窗帘坐到外面车板上。
清晨街道已经没有行人在外闲逛,有步履匆匆在街上奔走的人都有一个特点,满脸麻子,各色粗布衣裳胸前皆有个大大的红色菱形补丁,上头有个竣字。
景韫言勒停了马,出声叫住从杂货铺半开铺门挤出来的一个半大小子。
那男娃约莫十二三岁,一身粗麻衣裳,到处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破烂的裤脚短得遮不住脚脖子,脚上穿着草鞋。
背上背着大大的背篓,手上拎了两个麻绳络子兜着的陶罐。
“大老爷唤小的是有什么事吗?”他躬着身子站在侧边,蜡黄的脸泛着红,汗从鬓角淌下,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你是县衙雇用的跑腿么?你那些小伙伴呢?”景韫言递过去两枚铜钱。
叫住他是因为昨天在街上看他领着三四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娃,手里端着一个陶碗,逢人点头哈腰作揖乞讨。
个个面黄肌瘦,头发乱蓬蓬,最小的估计只有三四岁,都是一些男娃。
今天见他收拾得齐整干净许多,身上的污垢黑泥也洗干净了,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
他高兴地接过揣进胸口暗袋,深鞠一躬朗声回话:“是的,谢谢大老爷!我叫马三,我的兄弟现在都在棚子里呢!县衙现在不让出来啦~”
“县衙许给你多少酬劳?”
“回大老爷话,小的每天可以领一斤米!”马三笑容灿烂,一笑起来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唇上那道疤皱得更扭曲了。
他把右手拎着的罐子换到左手,伸手拍得胸脯上那块红补丁咚咚响,亮亮的黑瞳透着满满的欢喜和自豪。
“给城里住户大爷们跑腿一趟还能得一文辛苦钱,小的现在凭力气挣饭吃!能养活家里那些兄弟呢!”cascoo.net
昨天晚上他们落脚的破棚子来了两个差爷,上来就找他,问他是不是得过天花。当时把他吓得够呛,还以为要捆了赶出城外。
没成想却是给他送恩惠来了!
他没什么本事,也没手艺,唯一的本事就是脸皮厚不怕揍。
长得丑,吃不饱,力气没壮劳力大,在这城里寻不着活计。
只能天天游荡在街头巷尾讨些剩饭剩菜,也去菜市场捡烂叶菜回去煮,偶尔还能得到有钱大老爷发善心打发几文钱。
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准会在他们吃完席之后厚着脸皮说一堆好话讨些饭菜。
后来城里孤儿多了起来,叫花子也多了,他也收了几个小弟威风威风。
听他们跟前跟后叫大哥是很爽,但是养活他们可太难了…
景韫言点点头,“还行,县衙也不算亏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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