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提议,迅速被一阵反驳声给吞沒,“不成,大总管说的是,信誉,信誉第一。”
“对,咱们宁可以后不再造金元,也不能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
“金子和银子的比价一直在变,谁知道哪天,就又落回一换十。”
“甭说一换十,一换八的时候,我都遇见过。”
也不怪大伙兴奋过度,在此之前,他们从沒想过,原來还有不出兵就打击敌人的办法,这太符合传说里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形象了,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孙武在世,诸葛重生。
“眼下市面上,一两金子能换几两银子,一直是这样么,大概多长时间变化一次。”朱重九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敲敲桌案,把话头拉回正題。
“不一定。”内务处主事张松对此颇有研究,从座位上站起來,拱着手回应,“眼下咱淮扬差不多刚好是一兑十一,湖广那边大概能到一兑十二,但广州路和泉州路等地,因为海商云集,金价反而要低得多,一兑十、一兑九都有可能。”
“那为什么沒人到广州和泉州拿银子换金子。”朱重九听得奇怪,忍不住低声追问。
他记得在准备制币之初,张松就跟自己提醒过银价的波动问題,自己之所以在银元之上加铸了金元,也是为了稳定货币而打算,谁料实际操作起來,依旧沒能完全将问題解决掉,至少把金币买回去重新回炉这一招,让大伙都始料未及。
“启禀主公,微臣以为,原因至少有三。”张松虽然以前在蒙元那边是个大贪官,但无论智力还是反应速度,却都属于一流水准,稍作斟酌,便条理清楚第给出了答案,“第一,金银比价波动不定,除非事先有准备,否则未必來得及,第二,便是因为路途上不安全,官府、绿林都得打点,得不偿失,第三,就是泉州、广州的贸易,事实上都被当地的大户把持,外人一头扎进去,轻则赔得血本无归,重则连命都会丢掉。”
“你是说泉州的蒲家和广州的麻家。”朱重九的眉头跳了跳,双目中快速闪过一道寒光。
“正是。”张松又拱了下手,大声回应,“事实上,这两家都是色目人,非我族类,蒙元朝廷只管让他们包税,从沒管过他们在地方上如何胡作非为。”
“嗯,,!”朱重九点点头,低声沉吟,关于泉州蒲家和广州麻家垄断海贸的事情,他曾经多次从沈万三嘴里听说过,大总管府之所以冒险将线膛炮卖给沈万三,打得也是让沈家去牵制泉州蒲寿庚家族的主意,但从目前的结果上看,沈家的发展重点,显然不是跟蒲家争夺海上贸易路线上,而是全力经营三佛齐,试图海上立国,所以将來对付蒲、麻两家的事情,依旧得由淮扬大总管府自己亲力而为。
正沉吟间,却见逯鲁曾站了起來,大声说道:“主公,老臣以为,即便有人大肆收购金元,我淮扬依旧不能停止铸造,一则,主公此举所谋甚远,不能半途而废,二來,以眼下的金银兑换比,咱们大总管府会吃一些亏,但银价不可能永远这么低,只要它慢慢高起來,就能保证收支平衡。”
“善公所言甚是。”朱重九笑着挥挥手,示意逯鲁曾坐着说话,“不过”
迅速将目光转向于常林,他低声问道:“户局所存的金锭还多么,假使铸造金元一直像现在这种赔法,还能支撑多久。”
“这?”于常林低下头,想了好一阵儿,才给出答案,“启禀主公,户部存金甚足,假使金银兑换比一直不变,至少也能支撑个三五个月乃至一整年,只是如此一來,其他方面的支出恐怕就会受到影响,毕竟只有今年下半年我淮扬沒大肆向外用兵,而往年却无一日不闻战鼓之声。”
“嗯,,。”众人闻听,几乎同时低声沉吟。
淮安军兵锋之利,堪称天下无双,但淮安军打仗时的开销,恐怕也是天下第一,所以大伙必须居安思危,存在足够的钱粮备战,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就把老本儿都花在别的地方。
“嗯。”中兵参军刘伯温,也低声沉吟,但是抬头看了看众人的气色,他又咬着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去年一时沒忍住,明珠暗投,虽然再想抽身已经來不及,但至少可以学一学当年的徐庶,终身不为曹阿瞒再献一谋。
“伯温,你可有良策教我。”朱重九很敏锐地看到了刘伯温的神色变化,主动向他咨询。
“微臣,微臣沒有,微臣不通此道,所以不敢妄言误国。”刘伯温的脸色瞬息数变,但最终还是决定不继续跟大伙“同流合污”。
“不妨,咱们这里,向來不会因言而罪人。”朱重九摆摆手,和颜悦色地开解,“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有了办法,随时可以说出來,哪怕说错了,也沒人会追究。”
刘伯温闻听此言,心里又是一阵波涛汹涌,凭实而论,朱重九对他的确不薄,即便当年他拒绝了大总管府的招募,对方依旧待之以礼,甚至主动拿出钱财,资助他在扬州开办书院,传播先贤之学<spanclass='character'style='background-i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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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决定加入大总管府之后,朱重九待他更是亲厚有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他提拔到了参谋本部中第二高的位置,仅仅低于老榜眼逯鲁曾。
只是私恩归私恩,朱重九的治国理念,却跟他的想法格格不入,最初之时,他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可以与章溢等人联起手來,将主公拉回正途,却万万沒有料到,大伙都低估了朱重九的固执,虽然表面上他仿佛从谏如流,实际上,此人一直在他选定的邪路上加速狂奔,任大伙都筋疲力竭,甚至粉身碎骨,也不可能令他偏离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