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前呼啸从头顶划过的地方,以前也曾经来过此地。这时候已有几辆车停在小路旁,一群人都翘首等着飞机降落。
克里夫顶着我和荣恩攀过机场铁丝篱,他也纵身翻过来,躺在草地上,我们仰天望着污浊的夜空。
“好棒的草原。”荣恩笑嘻嘻说。
“荣恩,这不是草原,这是机场。”我提醒她。
“好棒的草原。”荣恩又说了一次,她央求着克里夫“再说嘛,再说草原的事嘛。”
克里夫显得意兴阑珊,在荣恩的缠弄下,他零零碎碎地叙述了一些草原风光,风吹过大麦田,麦子都熟了,耕耘机轰隆隆碾过田野,半个小时才回一次头,咖啡色的野兔子四处奔逃,银色的风车排成一整列,大风来的时候,风车吱嘎响,一整群云雀都飞离了地面
“还有知更鸟,快点,快点说知更鸟的事。”荣恩催促着他。
“好,知更鸟的草——”
“巢。”荣恩纠正他。
“巢,有蛋在知更鸟的巢,都是蓝色的,一点一点的蓝色,很小的,我们不要打破它。”
“不打破它。”荣恩附和。
“有彩色的石头在小河,你拿出来,就不是彩色了,你再放回去,它们是宝石我不记得了。”克里夫说,隔躺着荣恩,我见不到他的神情,但从声音里面,我听出了一些落寞。
“唉。”荣恩心满意足。
转过头向我,荣恩问:“阿芳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在想龙仔,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哪里。”
“那你叩他啊。”荣恩说。
“龙仔有叩机?”
“当然有,”荣恩答道“他不能讲电话,要跟龙仔通讯都是用叩机,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龙仔从没告诉过我?
“这什么时代了,大家都有叩机。”荣恩说着秀出了她腰际的呼叫器。
“我没有。”克里夫说。
“拜托,你用大哥大。”荣恩反驳他。
“大哥大不好,呼叫器也不好。”克里夫拿出他的手机,远远抛向草地。“它们都是给寂寞的人的,我不要大哥大。”
“那给我。”荣恩跑去捡了回来,她又躺下。
“为什么说呼叫器是给寂寞的人用的?”我问克里夫,并不是不懂,我很想听他说话。
“因为这是一个寂寞的世界,我们说话,我们做事,都是在——在——”克里夫双手齐挥,他找不到中文的辞令,就改用英文说:“reachingouttosomebody,你懂吗?告诉别人,嘿,我在这里,嘿,不要不知道我,大哥大和呼叫器,我们用它们,想要去碰到别人,我们要停止寂寞,我不寂寞,我不要大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