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墨白微微踱步逼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显得凶相毕露。
“我孙子能挨多少打我最清楚不过,今日他已然不可再受折辱。你若是把他这般打死了,我的马鞭今后便分不到一杯羹了,好歹留一口汤给我。”
李墨白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不是普通的老者,鞭子也不是普通的鞭子。但你们的命还是如万物刍狗般短浅,即便是你能接下我的一剑。”
温叔牙还在和巨阙对峙,鞭子和剑锋纠缠仿若热烈的情侣。
李墨白穷尽半生可能都未想过,自己的本命飞剑的第一次纠缠亲昵,竟然给了这么一个糟老头子。
“舒桓大人从未有过叛逆之意,你是叶家走狗自然说不通道理。我舒白鹤虽改名换姓苟活到今日,却明白生而为人绝不可助纣为虐,否则人之一字根本站不稳脚跟!”
苍老的声音刚刚吐完最后一字,不远处被棺材刀架住脖颈的第四位稽查使轰然倒塌。
摆成的“人”字随着尾音分道扬镳。
刀锋彻底切开喉咙穿颈而过。
整颗头颅从刀锋正面缓缓滑落。
无头尸体的脖颈从刀锋背面缓缓滑落。
好似一个人的脖子突然长出了血盆大口,将一把又黑又丑的长刀从头亲到了脚后跟一般场面油腻。
安化侍浑身无力地看着这一切,想起了那些富家子弟园林里戏耍的滑梯。
李墨白闻言表情古板又杀意凛然。
他抬手收回巨阙,浑身真气好似煮沸的蒸锅一般安耐不住。
“既然你想死得体面一些,那便准许你再使用一次鬼彻。到时候我带着刀去找澹台大人请功,一定会把你们的舍命相助美言几句。”
这还是安化侍第一次听到棺材刀的名号,以往他从不觉得这刀有何过人之处,即便是喜好喝血亦是平平无奇。
毕竟在这个世间藏着很多龙,卧着很多虎。
公羊师父临走前和他讲过那些修行巨擘的诸般神妙法器,和那些虎啸龙吟的家伙比起来,一柄爱喝血的刀根本算不上稀奇古怪。
若说稀奇古怪,莫不如说此时此刻的温叔牙。
往日里惜命如金的老叟此刻竟显得大义凛然,即便身上那些高高耸起的疤痕依旧光鲜亮丽,安化侍还是错愕怀疑这际遇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在他印象里,自己的爷爷是个贪生怕死的窝里横翘楚。
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师父是个贪财好色的三脚猫教头。
而那把又黑又丑的棺材刀,自然也只应当是一把又黑又丑的铁疙瘩。
虽说总是喝血,但师父说喝血还是为了补铁。
温叔牙此刻挺直了麻花般的腰杆儿,他无暇顾及安化侍会何般念想,只是走到无头尸体面前,吃力地抬起那把名为鬼彻的棺材刀。
呼哧带喘的老叟握紧刀柄,随即朝着门外打了两声清哨。
这哨声平平无奇,穿过影壁传到车上老马的耳朵里。老马打了两声鼻鼾并未理睬,倒是车上囤着的某些物事蠢蠢欲动起来!
李墨白的表情逐渐凝重低沉,他朝着破败的门脸轻轻一瞥,眼睑深处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你.....竟然是名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