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脱离出来,还是在刚才那屋子,一睁眼就看见柳爹爹的焦急泛红的眼眶——
“芊芊…你醒了!我还以为连你也……”
钟彩看着眼前的柳爹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爹,你不用担心,我是最厉害的修士,他们伤不了我。娘的事,你也别担心,我有办法。”她复又扯了下柳爹爹的衣袖坚定地说道,“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钟彩让柳爹爹看顾好柳氏的身体,自己则带着向沐儿的尸首回师门安葬。
一个月后。
柳氏在柳相公旁边随侍笔墨,柳相公在画纸上龙飞凤舞,不一会初初可见雏样,俨然是柳氏笑魇如花的脸庞。
柳氏面色一红,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柳相公问——
“夫人,可在叨念什么?”
柳氏笑回——
“就是数数,等你等乏了,数个数。”
柳氏心里有一个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在等一个人。
而在沈芊芊的宗门处,一白须老者提了两壶酒去往后山,随行的还有燕成双。
两人来到一处,老者开口道——
“沐儿,芊芊,我们来看你了。”
那是一处断壁,草木不生,上面悬挂在大大小小的水晶棺木,能保持尸体不腐,向沐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宛若睡着,但芊芊的棺里却只有她的一些衣物。
这老者是二人的师父,一个月前,沈芊芊带着向沐儿的尸首回来后,同她师父交代了来龙去脉,便安葬了向沐儿,而沈芊芊为了聚柳氏之魂,向他师父借来了仙器聚魂玉,可使这聚魂玉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需得是渡劫期修士燃烧神魂供养,也就是一命换一命,可修为越高的修士就越惜命,所以这仙器也鸡肋的很,但对沈芊芊来说,这是唯一能就柳氏的办法,沈芊芊重重拜过师父后,只提了一个要求,便是消除柳氏夫妇关于她的记忆,不记得所以不会难过,最后徒留老者叹息不已。
一世生恩,一时贪恋,血肉以报,虽死即生。
柳氏把方才的情形描述给柳相公听,柳相公越听神色越发严肃,手往后背,来回踱了几步,柳氏不免有些着急——
“相公,这孩子想是被人遗弃,可怜不已,而且我一见这孩子便很是投缘,我们留下这婴孩可好?”
话语里有试探之意,柳相公一听,便知柳氏可能是误会了——
“夫人可是以为我不愿?非矣,孩子是要留下的。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考虑完善。你我从未有带孩子的经验,一会你去同村里的胡大娘打听打听,我也去翻找一下书籍,把这孩子周身物品收好,如若以后这孩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也好比对比对。”
话毕,还凑过去看了眼钟彩,戳了戳她的小脸,眉头虽还微皱,但眼角的善意藏不住。
之后那头一两年,对于钟彩来说,惊心动魄也不为过。
新手爹娘上任,总是有那么三把火,只是有些火烧眉毛了。
比如柳氏夫妇听说刚出生的婴儿可以喝羊奶,而钟彩又特别不待见那股羊骚味,但每次都架不住柳氏那殷切的眼神,生生喝了半年的羊奶,才结束这种噩梦般的日子。
比如钟彩早已辟谷,却因为老不出恭,总要被柳氏盯着,饶是她活了几百年,却也是红了脸。
比如……
反正,钟彩的前两年就是在适应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婴孩。
但钟彩看如今的柳氏夫妇,偶尔也会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柳氏看着文静,其实是个急性子,最不耐烦等人,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有一个数数的小习惯,这一世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每次柳氏在等柳爹爹的时候,钟彩总能在柳氏怀里听到熟悉的数数声。
而且柳氏厨艺奇差,当钟彩吃到相同的味道,不由想落泪,但不想让父母担心,便忍住了。柳爹爹却还是一如前世的捧场,钟彩有时候都怀疑柳爹爹的味觉是不是消失了。
不过父女俩微妙的都没有点破,所以柳氏一直觉得自己的厨艺还不错。
柳爹爹除了圆了自己上辈子没实现的读书梦,护短和宠孩子的特性也一点都没变,有一次父女俩上镇上采买,钟彩也只是多瞧了一眼那小贩卖的蜜饯,柳爹爹先时不语,待采买完所有东西后,剩余的钱全买了蜜饯,让钟彩吃了一路。
还有一次,村里的王小虎笑话钟彩同她父母长得不像,不晓得是从哪被捡回来的,说她是没人要的货,柳爹爹不知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第二天,在他开办的习字院上,平时好脾气的他,拿着王小虎狗爬似的字,第一次对人说了重话,心性不佳,字如其人,他这习字院不收此等人品恶劣之人。
只是很遗憾,这一世,沈芊芊的父母依旧没有修行灵根,如此钟彩也只能陪他们须臾几十载。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钟彩五岁左右。
这日,钟彩如同往常一般去书房寻柳爹爹,路上偶尔看见空中飞过几只乌鸦,也没多想,柳爹爹此时正在房里练着大字,看着钟彩蹒跚的翻过门槛,连忙放下笔,上去帮扶,生怕摔着她。
五岁的钟彩为了在柳爹爹面前争表现,投其所好,每日都会同柳爹爹习字启蒙,偶尔没藏住,柳爹爹还觉着钟彩是个小神童。
正当钟彩同柳爹爹讨论今日的习作,柳氏端着一盘水果进来,笑着对父女俩说——
“你们爷俩忙了一上午了,且先休息会,来,吃点水果。”
钟彩听着声,正准备笑着迎回去,可当看到柳氏时,目露惊疑,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不会的,为何会如此?!”
钟彩心里波澜起伏,为何柳氏会有将死之相。
到了沈芊芊这个修为,已可辨凡人气运,但先前柳氏并无异常,还是长寿之相,可如今却突兀的黑气聚顶,钟彩当下心神不宁。
钟彩敷衍了柳氏两句,便回了房门,思考起对策。
等她再次出现在柳氏夫妇面前时,却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柳氏怀孕了!钟彩先是惊喜,复又疑虑,下意识的把这事同柳氏先前的异常联系在一起,莫非是难产?
虽不确定是何种灾难,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护好柳氏,看着一脸幸福的柳氏夫妇,钟彩坚定的想。
此后,钟彩几乎寸步不离柳氏,弄得柳氏猜测,是不是钟彩以为有了弟弟或妹妹,她就便失宠了?
于是,柳氏时不时就同钟彩诉衷肠,表示自己绝不会偏颇任何一个孩子,来安抚钟彩的心,搞得钟彩有些哭笑不得。
钟彩这几个月草木皆兵,但也没发现有何奇怪之处,柳氏的胎相也极稳,可是柳氏头顶越来越浓厚的黑气,就像扎进钟彩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时刻警醒。
等到临盆的日子将近,钟彩越发坐立难安。
正当钟彩还在挣扎就母时,已经有人夺了第二关的头名,居然是同段和景一起进入的那貌不惊人的黑衣少年。
古道派议事堂内。
众位高阶修士,此时正在翻看那黑衣少年的问心试炼,不禁齐齐吸了口气——
“这少年竟对自己如此狠厉!”一名修士说道。
“此子之道,已初具雏形,只是总归太过残忍。”那紫玉束发的修士叹了口气道。
另外一身背玄铁大刀的修士却眼前发亮,对着那紫玉束发的修士说——
“掌门此言差矣,若是能好好引导,许是能成为我派的一把利刃。我们古道派也沉寂的够久了。”
众人听到最后一句,眼神一凝,纷纷不再言语。
银子姑娘回神,目光闪烁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多第一次听到我们姐弟名字的都是你这个反应,要是知道我们姓什么,也许你会笑的更厉害。”
银子姑娘说完才反应自己刚说了什么,懊悔地想:“这不是变相想告诉他名字吗?失策,不知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
钟彩倒也没多想,好奇地问——
“敢请问?”
元宝看自己被晾在一旁,立马抢答——
“我们姓宋哦!”
才不要姐姐一个人在好看的小哥哥面前刷存在感呢。
宋?宋银子?宋元宝?宋铜钱?
场面一时无语。
钟彩憋到耳垂泛红才忍住笑意,调整了下呼吸才开口道——
“宋老爷应该颇有善名。”
“你可真神了,爹爹在凡间可是有名的大善人,那些受过爹爹恩惠的百姓,还给爹爹堆了泥土身,大家都尊陈爹爹叫宋财神。”元宝自豪地说道。
宋家姐弟的爹爹宋老爷本是这南修真域的散修,早年间也是从某凡间域爬上来的,所以他对凡间域总要比旁人多一分特别的情感,而后得道长生后,也时常前往凡间域行善,这来去的多了,就被有心人记下了。
阿雪看着宋家姐弟周边散发的盈盈绿光,嘀咕了一句:“难怪。”
宋家姐弟身上这绿光,按修真界的说法,叫做功德之力,功德之力越强大的人逢凶化吉的几率也会更高些,而且对气运值也有加强,阿雪初看还纳闷不大点的小孩,怎么功德之力这么雄厚,原来是庇荫之光。想起自家主播满身环绕的黑光,刚刚靠近这对姐弟时,才稍微有减弱之象,看来这功德之力对主播也有帮助,当然这些也就阿雪这个人工智能可以看见。
阿雪把自己的分析在脑海里传达给钟彩,这对钟彩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原就觉着这对姐弟有趣,现在更有交好之心。
钟彩本想以真名互通,但谁知这对姐弟也是知道云家的,看衣服就认定了钟彩乃云家子弟,钟彩也不知从何解释,便将错就错,捏造了一个假身份——云仲。
钟彩后来一思索,自己实力不济,又是这种招祸的长相,听阿雪说,修真域里有那么一部分修士,喜欢拿貌美的女修作炉鼎,进行采补,她还是小心谨慎些,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暂时以男装行事。
双方一番交流后,更发现大家志趣相投,感觉连排队的时长都过得快了些,只不过银子姑娘会偶尔走神脸红,但总体来说,群情欢洽。
而钟彩脑海里终于对这修真域有了个大概框架。
修真域一共分为东修真域、西修真域、南修真域、北修真域和中枢岛五个区域,每块区域的情况又大不一样。
像西修真域是世家峥嵘,云家也只是二流世家,能跻身一流世家的只有四家,分别段家、卫家、安家、闻人家,这四家彼此多有合作和联姻,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才能在一流世家这个位置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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