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也就成全了这掌柜的。行至半路又借来纸笔修书一封,让茗烟送一个食盒到义父陈阁老府上。
茗烟打着“贾二爷”的金字招牌,轻轻易易的就入了陈府,将食盒与信交到了陈阁老的手上。那些在外等候的官儿看这外来的小厮竟是出入无禁,不由得双眼发直。。
陈阁老见这义子对自己如此上心,老怀大畅,一尝这罕有之物,也果真名不虚传,顺手就打赏了茗烟五十两银子,这书童得此财喜,也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贾府中菜肴早已备好,丰盛精美自不必说,岂知左等右等,此间主人倒不见踪影。唤了袭人晴雯来问,两人却也是一头雾水。看看贾母的脸便要沉下来,外面却有丫头连声传道:
“宝二爷来了。”
却见宝玉喘息着奔了进来,手里提了个碧绿食盒,贾母见他奔得额上见了汗,脸上红晕一片,顿时心疼道:
“平平气再说,平平气再说。”
王夫人径直把他拉到怀里给他抚着胸口爱惜道:
“我的儿,你又上哪里野去了?叫我们好等。”
宝玉笑嘻嘻道:
“孩儿日前在街上尝了一道好东西,今日见老祖宗得空上这里来,特地跑去买了,表表孙子的孝心。”
说着便把手中食盒打开上席。贾母自是心怀大畅----这盒子中东西此时便是粗糠野菜,如今吃来也当如龙肝凤髓一般,何况这道<过龙门>确实风味独特,口感极佳?
宝玉又将另外一个食盒交予王夫人,说这是孝敬父亲的,便径直在薛林二女当中坐了。趁人不备,借夹菜斟酒之便,上下其手,弄得二女俏脸晕红,更添十分丽色,眼中水汪汪的几乎要将宝玉融化开来。旁人见了只道是被酒熏的。个中甜蜜滋味,却实在只有当事人知晓,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顿饭宝玉周旋于薛林二女之间,也不知道口里究竟吃了些什么东西。但觉得眼前的秀色便可作餐了。直磨到散席,这琶γΦ哪貌枧萘艘煌敕?就着熏过的野鸡干圃忙忙咽完。
凤姐偏又来凑趣道:
“昨儿东庄上送了几块新鲜鹿肉,趁着眼前天冷,不如拿碳火烧烤来吃。”
众人自尝过那道过龙门之后,但觉得满桌菜肴味同嚼蜡,偏生这又是宝玉孝敬贾母之物,只能略尝不能尽兴。听得凤姐提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均拍手赞成。
不一会儿便见老婆子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来。宝玉笑道:
“这般烧烤,却真真有几分野趣了。”
往日在那世界里,宝玉于这烧烤猎物一事做得却甚是精通,见那些婆子弄得笨手笨脚,冷眼看了半晌,实在是按耐不住,也凑了上去。王夫人连忙叮咛:
“仔细割了手!”
却见他割肉抹酱翻面,由生涩到娴熟,竟比那些婆子还做得好。旁人只赞叹他天资聪颖,却不知初时笨拙却是装的,一系列烧烤技巧那早已练习得熟得不能再熟的。
须臾,诱人的香气便在小厅中四溢开来,耳听外面的寒风呼啸,身处之处却是暖意融融,一室皆春,分外的烘托出一种合家欢乐的盎然温馨。
宝玉料理好了以后,第一块便呈给了贾母王夫人,三四块却给了袭人晴雯。这两个丫头本来是在旁伺候的,无身份同他们一起进食,忽然得此待遇,宝玉此举无疑表示她们两人是自己房中人,当下偷眼看了看贾母王夫人见无甚怒意,也就红着脸大起胆子接了。
一会儿茗烟忽然在外探头探脑,宝玉见了自是会意,不多时便寻了个因头出去。薛林二女却是好生失望,好容易盼得他在家一日,眼见得又要一去不复返。
黛玉倒还罢了,宝钗却有其兄为前车之鉴---金陵秦淮河天下知名,乃是男人的洞天福地。她心思本来缜密,看宝玉出去时候那匆忙中掩饰不住面上的喜意,又想到他本来便是个多情种子,抛开袭人晴雯暂切不说,就是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同黛玉言笑不禁,若说他这数月以来在那花街柳巷流连不去倒也绝非异事,然而这样一来,自己终身岂不是所托非人?
这样一想,心中禁不住暗自悲伤。找个借口出去了,走到无人处,眼圈却不知怎的红了,珠泪忍不住滚滚而下。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