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今夜的兴致颇高,垂询宝玉之时已是一更时分,可是他却还是坚持着把四周的军营,承德的主要街道一一巡视完毕,这才意犹未尽的在大臣与允祥的苦劝下起驾回宫。
宝玉的正职一直到今天为止,还是金陵团练使就类似于后世的民兵队长什么的,说得不好听一点,连官方的品级都排不上,却史无前例的能随同皇帝一道四处观礼,接受朝贺,这不能不说也是一个例外当然,就算是一道同行的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九门提督载淳,也绝对没有将这个诡诈多智的家伙当作是区区团练使的意思。
月色泛滥着冷色的寂意漠漠的照着大地,也给宝玉的脸上抹上一层面具也似的银意,他长长的吐出一口大气。李逵今夜却得了不少彩头,先是在西大营中一展蛮力,后又接连打倒了七名布库武士,甚得雍正嘉许,擢升了他一级不说,还赏了他五十两黄金。这黑厮见宝玉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倒也会查颜观色,义愤填膺地道:
“公子,你是否受了那鸟太监的肮脏心里不快活,没事,铁牛明日便去寻着他痛打一番,大不了皇帝老儿又降我的职最好!”宝玉微微摇头:
“那太监姓刘,自幼进宫服侍太后,你想寻他,只怕得钻进宫里去,不过我也不和他计较了,反正不出两月,此人必死。”
李逵牛眼圆睁疑惑道:
“公子你怎生知道这家伙必死?莫非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能掐会算?”
宝玉嘴角旁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太监妇人干政,本就是历朝历代所忌之大事,今上何等英明果决,这太监如此倚老卖老,嚣张跋扈,就算我今日不点穿此事,大祸也只在顷刻之间。”
他的神情复又黯然:
“只是今日连累了那陈老汉,叫我心中好生难安。”
李逵奇道:
“你对老陈头又是送旗勉励,又是送钱的,这种好事也叫连累?那真是没天理了。”
宝玉压低了声音淡淡道:
“若皇上不看见,那当然不算连累。”
李逵蒲扇大的手掌抓了抓脑袋:
“我的好公子,你说得俺越发糊涂了,我才听那老头子,对对,礼部尚书说,要在全国都为老陈头宣扬,更要为他树碑立传,这也算连累”
宝玉的面色忽然掠过一丝狠毒的表情,在月光的掩映下分外深刻。
“你想想,若是对元人开战之前,老陈头忽然被元人的细作所杀,那么在有意宣扬之下,全员将士的士气定然会为悲愤催发到极至!对吧?”
李逵喃喃道:
“可是这里是承德,元人细作巴巴地潜进来杀一个糟老头子干嘛?”
宝玉眉心中的红痣又闪亮起来:
“是不是元人细作杀的并不重要,只要别人认为是元人干地就可以了。若皇上决意近日对元用兵,这老头子的一条性命便是一道绝佳的牺牲品!”
李逵终于明白了过来,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这杀人不眨眼的粗鲁汉子,一刹那也为这政治的阴暗所彻底震撼。宝玉负手而立,神情漠然道:
“此话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泄露一点半句出去,你我连同你家老母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李逵此时也明白了宝玉对他的那种浓重的信任,忙忙的点着脑袋。在这一瞬间,连素来杀人无数,不知生死恐惧为何物的这黑旋风,也在深浓的夜色里觉出了透骨的寒意。
宝玉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之前与雍正的几句看似不经意的应答:
“你认为若为官者玩忽职守,滥用职权该如何处罚?”
他回答得甚是流畅:
“应视职守高低,滥用程度大小而定。”
“就好似纳兰容若这等职守,他滥用到什么程度,相信你比我清楚。”
面对这等露骨的问题,宝玉没有再装傻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装傻的时候。所以他很是凝重的踌躇了半晌才回答道:
“法无可恕,情有可原。”
这八个字回答得极其巧妙。以至于连雍正听了,清矍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你可知道方才有一个人的回答同你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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