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玉乃是国戚,故能不与百官列席而坐于左首皇家人众中,他旁边乃是二皇子等人,而遍观场中众列席之势,呈现出典型的泾渭分明的态势,大致可分作三大势力,其中二皇子弘毅,六皇子弘兴之势力难分上下,而十四皇子弘栎虽然势力稍弱,却也勉强能于其中一人分庭抗礼。
或者可以这样说,弘栎虽然若与两名大哥中任何一人相较有所不如,可是他一旦倒向其中一方,那么另外一方定是支持不住!
而宝玉心中暗自坚定了平日里猜想,眼见得这皇位之争已被摆到了台面上,呈现出白热化的态势,雍正却还是不闻不问,采用了默许的态度来支持,看来要在田猎时候决出皇子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了。
这时候,宝玉身旁的弘毅趁着这机会,眼不动头不偏,口中却小声道:
“你今日上午可是与海家的又起了冲突?”
宝玉略一踌躇道:
“不错,我手下李逵在当值的时候喝酒,被抓了个正住,若不是我当时随机应变得快,加上城东有事发生,险些被他拉到监察院去。”
弘毅眼睛依然是注目着台上的表演,口中却道:
“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我看是老六与老十四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等你露出破绽后再一口咬住不放。”
宝玉微微颔首,话意一转:
“皇上的考较有了眉目吗?”
说到此事,弘毅眼里已有忧色:
“没有,此事皇上做得滴水不漏,我看只怕只有徐达,明珠,十三叔等人才知晓。你看能不能从徐老将军口中问点什么出来?”
宝玉赞了一声台上伶人的精湛表演,口中接着沉声道:
“我自当尽力而为。不过方才我听说,三皇子弘昼似乎与老十四有结盟的倾向,不知道殿下有何打算?”
弘毅淡淡道:
“他手下的两大干将,吏部尚书赵中明乃是我方的人,而大内侍卫总管熊天成早就投入了六弟的麾下,此人实不足虑也。”
宝玉端起面前茶杯,轻轻的摩挲着,借着台上戏子掀起的又一阵**轻声道:
“我方才刚刚听说,纳兰在老六的力保下方才安然无恙,倘若此人要是因此而投入老六手下,不知道二爷还能否如此从容?”
弘毅端着茶杯的手不禁颤了一颤,之中的水也洒了好些出来,他的眼神变得若天边的浮云那样飘渺,却有带了一种异烈难测的威势,他根本没有问这消息的可靠程度,因为这男子知道,宝玉绝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妄言之徒:
“京师四公子,老六得其二,这是不是代表着连十三叔都倒向了六弟那边?或者说,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了?”
宝玉轻抿了一口茶,微笑道:
“怎的殿下不为自己打算,还先考虑起我来了?”
弘毅左边嘴角轻轻勾出一道了然的幅度,看上去就似一个成竹在胸的笑意:
“你怒杀鲍雄,与老六结下来的是杀亲之仇,我无论如何也是他二哥,就算他登基以后,一个亲王的爵位跑得了我的?”
宝玉微笑道:
“试问若是殿下登基,那么是否会心平气和的封六爷王位,然后委以大权重用?”
弘毅这次答得很干脆也很坦白:
“当然不会。”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他们才在这看似不经意的一问一答中深深的认识到:不管过去未来的情势如何变幻,你说是利益的结合也好,说是暂时的依靠也好,至少眼前这一刻,两人的命运已是绑在绳上的一根蚂蚱,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宝玉面上笑容未敛,口中却淡淡道:
“其实我早已有为殿下分忧的打算,自那日分别之后,我思虑良久,与其在猜度皇上的心机中白费力气,还不如来个以不变应万变的釜底抽薪之策!”
弘毅持杯的手指忽然勒紧,可以清晰的见到他手背上的青筋被突兀了出来,这男子一字一句地道: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