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倒在地,拿人的少年用力极猛,将他的脸紧紧的压在地面上,以至于让他完全张不开嘴,也发不出声音,别提有多狼狈了。
李东阳被吓了一跳,一句劝谏才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嘴里。再说下去,谁知道正德会不会随手一指,把他也给圈进去?这样被拿下的话,面子和体统也就彻底丢尽了。
士大夫们对仪容相当重视,长得丑,连进士都考不上,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在朝堂上混的,多半都是帅哥,同时,他们也遵从着‘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帅哥法则。
所以,近卫军的粗暴执法把他们都给震住了。
“万岁爷”正在这个当口,殿后的通道中走出一人,众臣抬头一看,认得是八虎之一的罗祥,看到殿内混乱的景象,他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并没多做耽搁,当即行了个礼,向正德示意,有要事禀报。
“有事?就在那儿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么。”正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万岁爷,承天门外有数百儒生聚集,望北叩首不止,为首数人,都是京城大儒兹事体大,守门将官不敢擅专,您看”
除了刘瑾、张永,八虎那几个都属于胸无大志的,不过办事倒还得力,大朝会是谷大用和三公公伴驾,罗祥负责的是宫禁事宜。这时承天门除了这种难以处理的乱子,他也有些紧张,额上满是冷汗。
“几百人在磕头?多长时间了?”正德微微一愣。
“已经有一会儿了,承天门的擂台拆完后,他们就来了其中几人头上已经见了血,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
今天是要清算的,不过,不论是要办喜事的正德,还是主谋者谢宏,希望看到的,都是一场平稳的清算。而罗祥也是事先就得了通知,知道今天有可能会发生变故,可他却没想到这么严重,这些人要是真的一直磕到底,没准儿会死几个在承天门也未可知,那样一来,就有违初衷了。
正德皱起了眉头,这个意外让他有些头疼。丹墀下的朝臣们却都是松了口气,被按在地上的王鏊等人更是心中狂喜,有变故,就可能有转机啊。
王鏊跟张举人那些人事先并没有通气,身边一直有番子的密探盯着,他也找不到串联的机会,外面的行动,纯粹是京城士林因为兔死狐悲,自发的计划的。
事先不知情,并不代表王鏊就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以他的阅历,从罗祥的几句话中,就可以得到足够的信息了,这也是死谏。
儒家的影响力根深蒂固,要是依照朝廷原本的步骤,被压制的过程中,会造成很多不满情绪,不过,海外之利,却可以转移士绅的注意力,将矛盾化解于无形。
而现在,来的那些人的功名都不算高,名声却不小,功名低,没出仕,他们身上自然没有多少罪责,要是朝廷用强,或者任由他们死在外面,那么矛盾就有激化的可能。
这就是政治绑架,王鏊艰难的抽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冷笑,想太太平平的杀了自己,驱逐圣人子弟?没门!要是不掀动天下反乱,将神州搅成一锅粥,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个大学士?老夫要是活不了,那就谁也别想好!
其他人也都顾不得礼仪,抬头看着正德,紧张中带着些期盼。
要是正德采取强硬手段或者放任,那么各地的不满很可能会借着这个由头发泄出来,进而使得天下大乱。海外再好,可却只有沿海数省的士绅切身体验过。与之相比,特权被取消,才是迫在眉睫的危机。
他们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同样也不愿意看到儒家的倾覆,所以,尽管可能性很低,可大部分人都盼着正德的回心转意。
变法么,总得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才是王道,这样的变法不但容易让人接受,也让儒家翻盘的希望大大增加因为体制没有变,新官僚什么的很快就会被同化的,新的潜规则也很快会出现的。
在万众瞩目中,正德缓缓转过了头,将问询目光投向了朝班之中。
不用问,也不用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向谁问计,能在这种时候给出建议,并且让皇上听从的,只有那位冠军侯。
于是,朝臣们转过了头,然后,理所应当的看到了一副坚毅的神情,面对挑战,那个少年永不退缩,他坚定的点下了头,回应着结拜兄弟,大明天子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