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似雪听完林恶少的报告,爽快的站起身,对韩天成道:“韩大哥你放心吧,把这家伙临摹的那几张大字给我拿来,我去县衙找他老爹,给你要一套整齐的文房四宝……”不等说完,韩天成和方绮罗脸上一齐变色,大声道:“不可不可,我们怎可以去县太老爷那里要这些东西,万万不可。”说完,方绮罗犹豫了一会儿,叹气道:“你们别去县太老爷面前丢人,实在要用,我给你们半吊钱,去街上买点笔墨纸砚吧。”
“不用了大姐,我自己有分寸,你们放心吧,就算县太老爷怪罪下来,也全在我一个人身上。”说完,香似雪看了看林锋行,皱眉道:“你还在这里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换上你来时的那身衣裳,和我一起回你家取钱呢。”这话一出口,林锋行就吃了一惊,接着只喜得心都痒痒了,还不相信自己的好运,不停的问着:“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回去?你……你不怕我去了就不再回来吗?”
香似雪笑道:“我们怕什么,你若不回来,我们还省的为你操心呢。行了,废话少说,去换了衣裳,我们这就走。”话音刚落,林锋行就一蹦三尺高,撒着欢儿的去取衣裳了,这里韩氏夫妇悄悄商量了一会儿,觉得香似雪说的也不错,一旦能把林大公子送回县衙,家里以后的确就清净了。因此也就同意了她的决定,只不过两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叫过香似雪嘱咐了好几句,她都一一答应了,然后林锋行换了刚来那天的衣裳,都是方绮罗给洗干净了的,两人吃了几口窝头,便上路了。
小山村离县城只有十几里的路,上次香似雪已经和方绮罗走过了,一个时辰就可以走到。只不过这可苦了那林大少,他出入要么是坐轿要么就是骑马,只有在县城里溜达的时候,为了看美人方便才自己走路,何曾走过这么远,还没到一半,就开始哼哼唧唧磨磨蹭蹭的。想让香似雪歇一下,可看那母老虎仍是健步如飞,他不敢张口,也不好意思张口,只得咬牙强忍,如此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方看见县衙的大门。
一见到自家熟悉的大门和门前的家丁,林锋行的腿就软了,那眼泪啊,是止不住的流啊,就差没在自家大门口哭天抢地,诉说自己这两日来受得折磨了。门口两个家丁起初还不过是盯着香似雪猛看,过后忽然发觉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影咋就这么眼熟呢,再定睛一看,不由得都大吃了一惊,那不是自家的少爷吗?这要是让他看见自己两个光看美女不管他还了得,因此连忙飞奔上去,就要伸手扶起林锋行。
总算又回到有人伺候的日子了。林锋行感动的想着,刚要把手伸给两名家丁,就见一只修长玉腿将那两只殷勤的手给踢了开去,然后香似雪转过身厉声道:“你骨头断了吗?还是说你全身都是泥巴做的,所以瘫在这里不能动了?给我起来。”言罢,冷飕飕光灿灿的狼牙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的手里,吓得林锋行一骨碌爬起来,心内暗道:“忍,我忍,我忍忍忍,等回府见了娘亲,我就好好的和她哭诉一番,娘亲宠我,爹爹又宠娘亲,他们就不会让我再跟着这母老虎去受苦了。
家丁飞奔进去通报,林锋行有气无力的跟在香似雪身后向后园走去,还没等过月洞门,便听远远的一阵哭声:“哎呀我的儿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随着话音,一名风华无双的中年妇人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拥下迎了出来,一见到林锋行,便搂着他大哭起来,一边哽咽道:“这才是几天啊,怎的就瘦成这个样子了?我的儿啊,都是你那狠心的爹,娘一个不注意,就让你到了别处受苦,孩子放心,今次既然回来,娘是必不放你出去的了。”一边说着,便泪眼蒙蒙的去仔细看林锋行,一双保养的非常好的手在林大少脸上抚mo着,喃喃道:“这是怎么说?是不是到别的地方了,所以我儿没有心思吃饭,才瘦成了这样?”
“娘啊,什么叫没心思吃饭,是根本就没有饭吃啊。”林锋行被他娘一语勾起了伤心事,也掉下眼泪来,搂着他娘不放:“娘,这一回你一定要制止爹爹,不能让他再把我送过去了……”不等说完,他娘亲就勃然变色道:“什么?没有饭吃?这太可恶了?就算是监牢,那些犯人每日还有三餐饭呢,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虐待我儿……”她说到这里,猛然间看见旁边的香似雪,一双眼睛不由得上上下下看了香似雪几眼,神情方显柔和起来,问林锋行道:“我儿,这位姑娘是谁?是她把你救出来的吗?”
“噗……”林锋行听见自己心内吐血的声音,心想娘啊,你向来自诩慧眼如炬,可你看看你现在都是啥眼神啊?这分明是只母老虎是个女魔头,你……你竟然还以为她是救我出魔窟的仙子,我要是和她多呆几天,这条命也就报销了。他想到这里,正要把香似雪的恶行一一列出,却见香似雪莞尔一笑,上前一步道:“夫人,令郎并非落入魔窟,而是县令大人送他去我家锻炼的,如今我和他回来,是因为要索取一些笔墨纸砚,好让令郎继续学业,夫人是明白人,想必明白贫寒之家的难处。”
只由林夫人出来的这短短功夫里,香似雪便由她的举止言谈和眼神中大致了解了她是怎样一个人。或许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然而却是一个太溺爱儿子的母亲,因此一涉及到自己的儿子,便把所有的理智都丢下了,林锋行能有如今的恶名,这位母亲当是居功至伟。想到这里,香似雪倒有些同情起县太爷来,一个想让儿子成才的父亲,却偏偏又是一个惧内的丈夫,难怪他要把林锋行送到乡下自己的家里,大概就是因为在家中实在做不了主,非但如此,就这两天里,只怕那位县太爷还不知道被他夫人逼着跪了几遍的夜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