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鲛绡碎剪,不寄相思
我和她的故事也许早就写进了诗里: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①
我轻轻地用手指捻着藏于袖中的那方蛟绡,猜想不知可曾滴有鲛人之泪。那日她落下的这方素绢,上无一字,而我却深嗅着其上透出的淡淡桃花香,悄悄念道:“殷勤遗下轻绡意,好与情郎怀袖中。”②
我已经无法想清楚究竟是在哪一个时候我的目光就再不曾从她身上挪开,是在她豆蔻之年?也许尚在她总角之时?抑或更早?我不记得在此之前,我是否曾如此注意过其他任何女子。这个世界是如此黏着,这世上的人也都是如此混沌,而只有她,似乎在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无法不注意到她像火一样燃烧着的、鲜活的生命。
从小身为王子的教养,总让我掩起光芒,因为我有人生更重要的目标,然而到最后,我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目标。我的人生是个没有冲动,没有野心的延续,就像一块从没有爆发出火焰但始终冒出青烟,最终将耗尽的朽木。
尚在襁褓之时,我的婚姻已经定下,弱冠那年,我的王府里就迎来了我的妻子,一位年轻的,家世显赫的王妃。于是当我第一次有了动心的感觉时,就知道那终是一场镜里拈花,水中捉月,觑着无由近得#的美丽玩笑。
若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即便是再不可攀折的梅花,以我的身份也大可以娶她进府做个侍妾;若她是寻常女人,即使他父亲当曰权高如此,我同样可以纳她做侧妃,也巳是无上的恩宠;只可是,她如此家世,又如此品貌,我不忍。若可以与她结发,我定当一生一世与她相厮相守,也不算负她,可那时节我已给不了她,纵然满心的喜欢,我也不想委屈了她,配得上她的男子须是能如同她父亲那般宠她上天的。
要是我能早早卜知她会成为深宫里无数女人中的一个,就算明知自己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当初我也不会放弃,再或者我会去求她的父亲,虽不能给她最好的名分,但我会像珍宝一样地爱惜她,正像她父亲一直做的那样。然而两样我都没有了机会。
我曾如此频繁地去拜访她的父亲,以致朝中以为我有勾结权臣之图,却无人可以猜想我仅仅是想看到她拿到我的礼物时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如此吸弓丨了我的心,因为太显然那时她还小得谈不上任何姿色,只有一张圆乎乎的胖脸,还时常沾着一些不知是吃剩的食物还是花丛中蹭来的泥土。也许是她那副浑然无所忌惮的神情一开始就让我心生羡慕吧。
那一场宴,那一场舞,叫我彻底明白从此这个像火焰一样的女人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再不能奢望她带着我一起燃烧。看着当日皇兄眼中的神情,我以为我思慕的痴儿也会成为王兄生命中的火焰,但我错了,王兄是个真正的帝王。
再后来,当她逢难,我依然是爱莫能助,帝王的家事,旁人又奈若何,更何况里面夹裹着储位之争,我的进言,反而会将时局越加揽乱。
然而就算再多解释缘由,就算痴儿不曾怨怼,我终是负了我
自己的心意。
我以为是再不相见了,再回首,也已是百年身。我曾多少次在梦里飞过那重重高墙,想像着用我的胸膛温暖那具从不曾拥过的身体;我也因为想着她的苦楚,拆掉了王府里那座最偏僻的殿宇,放出了里面幽闭着的女人们;我倾尽全力,让她家人的处境更好一些……但无论怎么做,我也无法为痴儿打开囚着她的那扇门。
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将带着我对那样一个女人的爱意走完我的时间,而那个女人却在生不如死。
命运百回千折,花园之中的再次相会,我不知如何自持。我是个懦弱的男人,那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是个卑鄙的男人。在我毫不犹豫地把她抱在怀里之后,我知道这也许是因为太多的懊悔,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惊喜,但难道没有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是个没有家世,没有夫婿,没有身份的女人吗?我并非急色孟浪之人,可是我真的想念了那具身体太久太久。我那么渴望用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占有她,也许这样之后我可以获得解脱。
她和我是没有缘分的。错过了一次,又一次,以前是咫尺天涯,过不了多久又会是千山万水。送去玉簪,只想告诉他我的承诺和我的歉疚。
真真可笑,我以为我得到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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