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去!”上官澈云几首是用吼的,全然失了平日的优雅形像。
宁九九走了几步,再回头的时候,已是笑颜如花,“我就算再没用,也比你这个草包强,不信咱们走瞧!”
张狂!就是张狂。
很久之后,上官澈云想起这一刻宁九九的眼神,却一直没法用语言去形容。直到有一日,他在东方楼蕴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那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宁九九跟吴青并没有直接回家,宁九九需要知道卞城究竟发生了何事?
吴青摇头,“具体的情况,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还……”
“统领大人,属下回来了,”一句黑衣人形色匆匆的飞奔而至。跪到吴青面前时,这人身体一软,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起来再说,”吴青将那人扶起来。想必,他也是一路用轻功赶回来的,内力已经耗尽,拼着最后一口气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谢统领大人!”
吴青沉声问道:“卞城的事如何了?殿下到了哪里?”
那人也不避讳宁九九,他就是一直守在宁家的暗卫之一,所以对宁九九跟主子的关系,他也很清楚,当即便将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属下探查到,轩辕太子已经得知殿下的般队要经过卞城,提前三日,便做了部署,这一次,似乎下了杀意,要置殿下于死地,卞城防守的更加严密,水路,陆上,都有轩辕太子的人马,殿下的船队若是人从卞城过,只怕麻烦不小。”
他之所以没有说此行凶险,是因为他们的襄王殿下,不是一般人。他选择从卞城返回,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怕只怕,轩辕凌的破釜沉舟,会不惜牺牲整个卞城的人,也要置东方楼蕴于死地。
他这种做法,毫不策略可言,却是最直接,最凶残的方式。
宁九九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然插了一句,问道:“燕国局势是否有变动?”
吴青对她的敏锐洞悉有些佩服了,代替那人回答道:“只听说太子出了点事,惹了皇帝的猜忌,这……或许就是轩辕凌留在卞城,没有回京的原因吧!”
“呵,此事的另一位当事人,跟你家主子有关吧?否则,轩辕凌也不会狗急跳墙,非要斩断东方楼蕴这棵大树,”宁九九冷冷的笑。
自古,争权夺势,都是皇家子孙的必修课,除非那一朝的皇帝纯情,只取一个老婆,生一个娃,否则,这种事,绝对无法避免。
吴青抿了下唇,“朝中之事,主子自有决断,轩辕凌此人,心胸狭窄,当不起燕国太子一位,若是将来他做了燕国的皇帝,我南晋将后患无穷。”
宁九九明白他说的,苍澜人就是打不服的倔强阿三,而燕国的位置又处在南晋的后方,若是后方不稳,前方必将吃紧。
吴青挥手,让那人去休息了。
他们这几个暗卫,都隐在山中,休息整顿,如果不是吴青派他们出去打探消息,他们是不会离开自己岗位的。因为主子下的是死令,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擅离值守。
上官澈云这时也过来了,吴青看了看他,神色担忧的说道:“我要去一趟卞城!”
“我同你一起去,谁让他也是我的兄弟呢,”上官澈云叹气,貌似不甘不愿,很勉强似的。实则,他也是非去不可的。
宁九九瞅都没有瞅他一眼,只看着吴青,语气不容质疑,“我跟你一起去,今晚就出发,走水路的话多久能到?”
吴青拒绝的话都滚到嘴边了,可是对上宁九九那双眼睛时,嘴里的话又滚了回去。
“走水路,因为是逆流,可能要慢些,不过子时,应该能到。”
他们往上行走是逆流,东方楼蕴走水路,从上游往这里,却是顺流,
宁九九又问道:“那你家主子何时能到卞城?”
提到这个,吴青紧张了,“明日傍晚,若是不在卞城出事,主子天黑之后便能回到这里,可若是耽搁了,就不好说了,不过主子应该早有预防,王妃不必过于担心!”
宁九九想了下,对他道:“那便起程吧,留下一半的暗卫,跟大飞一起守在这里,何安也不要去了,他去了也没用,我去收拾几样东西,你去找船,马上走。”
上官澈云听的糊涂了,“吴青,她是真的要去?你同意了?”
吴青不说话。
上官澈云急了,“她去能干什么?你傻了吧,你主子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要你护着她的安全吗?你贸然带着她去涉险,东方楼蕴若是知道,非宰了你不可!”
吴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宁九九去而复返,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还是不看上官澈云,只对吴青道:“找个绳子,把他绑上,别忘了堵嘴巴,大晚上的,吵死人了!”
“是!”吴青很乐意执行这个命令,他也觉得上官澈云很吵人。
有些事,上官澈云不知道,也不清楚。若是他知道,宁九九用锅铲将四名侍卫暴打到死,他还敢反对吗?
他乐意,上官澈云却要急的要炸毛,“喂,吴青,咱们也算有交情了,是朋友,你不能只听她的命令,而不顾朋友间的道义吧?大不了,我不说,我闭跟,可以了吧?”
“好,你不说话,我便不点你,”吴青看似很好说话。绕开他,貌似要进屋。
上官澈云正要松口气呢,身子突然不能动了。
紧接着,吴青欠扁的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主子说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要怪只怪,你不是我主子!”
吴青脸上挂着微笑,这回是真的走了,他要去备船。
宁九九回到家之后,跟大飞交待了家里的事,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看好家。
何安在得知主子有危险时,执意要跟随他们一起去,虽说他武艺不精,可他自认,也不比宁九九武功差吧!
宁九九神色认真的说道:“少废话,你必须留下,不然你觉得当是大飞一个人守着家,我能放心吗?”
何安不吱声了,他看看坐在堂屋门口,抱着一根骨头啃的大飞,再看看他脚边蹲着的黑宝。要说激灵,大飞可能还不如黑宝呢!
大飞这人光有一身蛮力,不管是待在安平钰身边,还是待在宁九九身边,他大部分时候,充当的都是苦力的角色。
若真遇到事情,他拿不了主意。
宁九九看何安蔫了吧唧的表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主子不会有事的,我跟吴青去,主要是为了助他,他那个人,你觉得需要别人去救吗?”
何安不说话了,“但愿主子无恙!”
烨枫跟刘烨尘站在房门口,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刘烨尘有些害怕,“大姐,你还会回来吗?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烨枫拍了下他的头,轻声训斥道:“瞎说,大姐不过是去办事,后天就要过年了,大姐跟姐夫,一定会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宁九九微微一笑,走近他俩,一手着一个人的脸蛋,柔声道:“姐答应你们,吃年夜饭之前,我一定回来,年夜饭烨枫一个人能准备吗?若是不行的话,让大梅过来帮你烧,初一早上还得吃饺子,你把饺子馅准备好,等我们回来一起包,好不?”
“嗯,你去吧,年夜饭有我呢,肯定能备好,姐,你多带几件衣裳,看这天气,像是要下雪了,”烨枫不想她担心,故意扯开话题。
宁九九点头,“我会的,你俩去睡觉吧,我收拾完东西,等吴青找到船,我们便走。”
宁九九回屋取了她的锅铲,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带这个不可,主要受了上官澈云的刺激,这把锅铲她还非带不可了。
武器也只有这个了,银两也不能少。
除了这些,她又跑去厨房。
何安看她跑来跑去的,又奔去厨房了,暗想,她该不会是想带干粮吧!
可是这会厨房里也没什么可吃的,除了那些皮蛋,还有就是家里的生鸡蛋。何安猜错了,因为宁九九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只拿着一个小包。
“何安,你去装些石灰来,用油纸包好了,多包些,我们带着,”宁九九催促道。
“哦……这……就去,”何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石灰干什么?又不能当米药使。
吴青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王妃,船备下了,先乘小船,再转大船。”
“好,走吧,”宁九九把包袱扔给他,又看向何安,郑重说道:“小安子,家就交给你了,烨枫,刘烨尘,你们俩个在家要乖乖听话,作仿再上一日,后天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吧,过了初三再开工!”
大飞终于啃完了骨头,见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纳闷极了,“大晚上的,你们要去赶集啊?”
众人齐齐抚额无语。
敢情他们讲了半天,这家伙一句也没听进去。
何安这会也坦然了,确实啊,留下这货看家,太危险,一定得有他来坐阵才行啊!
呈青说的小船,就停在宁九九家屋后的河沿边上。
她上船的时候,船上除了上官澈云外,还有两人,皆是一身黑衣。
见到宁九九,两人齐声恭敬的见礼,“见过王妃!”
“别这样叫,我跟他又没成亲,再说,出门在外,别搞那些虚的,叫我名字就是可以了,”宁九九被他们叫的脸红了,好在夜色太暗,没人看的见。
平时在家里吴青跟何安时不时的叫她王妃,她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这会突然被两个陌生人叫,感觉怪怪的。
“属下不敢!”两人又是齐声回禀,声音调子出奇的一致,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吴青跳下船,拉起楔子,开船起锚。
船上,除了被绑的上官澈云跟宁九九,另外三个人,轮番划船。
因为是逆流,加之,夜里水流湍急,船行走的并不快。
也不知走了多久,河面上渐渐升起一层薄雾,两边的河岸都已看不清了。
吴青站在船头,迎着风向,一直在看着东面。
虽说夜里行船,很难辨清方向,但到了亥时初,西北有天狼星出没,只要根据星辰去判断,是很容易找到方向的。
上官澈云的穴道早在开船的时候,就已被解开。
此时,他跟宁九九面对面坐在狭窄的船舱里。
宁九九其实是想去外面的,可是船太小,甲板上站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在这儿跟上官澈云干瞪眼了。
寒冬时分,夜里的风吹在身上,跟刀子似的疼。
加之船坞的四周,连个遮风挡风的地方都没有,这冷的程度,可想而知。
宁九九对着手心,呼出一口气,使劲搓着手,保持双手的血液循环。
没有内力护身的人,就是很悲催啊,冻的手指冰凉,她需要不断的搓手,如果真的不行,就得降低自己的呼吸频率,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冻僵,以免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黑暗中,有细琐的声音,宁九九忽然抬头警惕的瞪向对面的上官澈云。
还好有水面的映照,船舱里面,还是可以隐约看清对方的。
“看什么看,爷是怕你冻死,万一你死在我对面,东方楼蕴该要扒我的皮了,”上官澈云没好气的将外衣迎面丢给她。
衣服太大,直接盖到了宁九九头上,从头罩下。
这衣服上官澈云穿过,上面自然也沾了属于他的味道。
宁九九秀眉一拧,抓起披风,又扔回给了他,“不必,冻不死。”
她盘膝而坐,双手搁在膝上,挺直了脊背,想着东方楼蕴教她的,调息运气的方法,让气息在身体里转了一个周天。
上官澈云抱着自己的披风,愤恨的瞪了瞪她,又瞪了瞪手里的披风,在心里骂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很快的,吴青就在外面通知他们,大船已到,马上就要靠上去了。
来到异世半年了,这是宁九九头一次看见古代的大船,其实也不算多大,跟现代的游*小没法比,也就比他们乘坐的船,大了十倍左右。
大船上有几间厢房,同样的,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这船上再没有旁人。这船应该也是一早就停在这,等他们登船的。
吴青看出她有疑惑,解释道:“这艘船,是主子一个月之前备下的,以备不时之需,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有暗卫打理,主子,你要休息吧,开船的事,有我们几个就可以了。”
宁九九没有接他的话,却问道:“有干净的男装吗?给我一套,穿这个太不方便了。”
前世的杀手生涯,她极少穿女装,所以这一世,穿着女装,便舍不得脱下了。
可是外出潜伏,自然得换个男装更为方便。
吴青招来暗卫其中的一个,“老七,船上有男装吗?找一套小些的,给主子换上。”
这个名叫老七的男人,五官并不突出,是属于很平凡的一张脸,因长年在外风餐露宿,所以皮肤黝黑,夜里看来,就更了。
老七看了看吴青,又看了看宁九九,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有,还是新的,但没有小号的,主子可要?”
“拿来吧,给我找一间房,我自己收拾,”宁九九丝毫不犹豫的要下了。大小可以自己改的,现在还有时间,来的急。
老七一路沉默着带领她走到船上最大的那间屋子前,恭敬的垂下头,让开道:“主子请进!”
等到宁九九走进去,他又垂着头,将门关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宁九九一眼。
宁九九进屋,点上油灯,环顾了下四周。
简单的陈设,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简易的宁床,除此之外,这屋里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老七敲门,送来衣服跟针线,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语气。
看似很尊敬她,实则,他不过是公事公办,宁九九明白着呢!
宁九九就着油灯,快速利落的把黑衣裁小了。
改动不大,但她穿上之后,看着很舒服,不会像借来的衣服。
这是一套普通的粗棉布蓝衣,男装的样式,夹层里塞着一层薄棉花,穿着倒是不冷。
接着,宁九九又按着男人的装扮,把长发梳了起来。
但是留海就没办法了,想梳也梳不上去,看了半天,她只能将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
对着镜子看上去,有点像哪家贵公子身边的小书童,实在没有翩翩公子的风范。
“唉,果真应了那句,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她叹息。
整理了衣着,便拉开门出去了。
上官澈云跟吴青站在甲板上说话,两人都没有睡意。卞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里面的情形到底如何,还不清楚,如今他们只有乘夜混进去。
上官澈云在卞城也有生意,所以落脚不是问题,最难的,是要如何混进城。
卞城之所以会是东方楼蕴必经,又是轩辕凌最容易设下埋伏的地点,那是因为,玉带河的上游,经过卞城城中,它将卞一分为二。
河水就从城中穿过,再流向城外。
到了卞城,玉带河就不叫玉带河了,跟着卞城的名字,叫卞河。
两人听见脚步声走近,都回头去看,却在看清宁九九的男儿装扮时,齐齐呆住了。
这个……会不会太娇俏一点了?
上官澈云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戳了下吴青,“继续说下去,别理他,整了个非男非女的打扮,别污了爷的眼睛。”
吴青还没说话,宁九九一记脚风就已扫至上官澈云的小腿处。
黑夜中,她眸色冷如雪,“你废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