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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嘛,大都喜欢处在弱势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女子生来就该站在男子身后,被男子保护着,呵护着。像宁九九这等强势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如狼似虎,躲都来不及,哪还会帮着她说话。

    宁清扬看了半天的戏,越发觉得精彩了,“看了这一出戏,倒是不枉我坐在这儿半天,你说说,这一回,她要如果解决掉这困境?”

    上官澈云神情黯然,“不知道!”

    宁清扬见他情绪不对,冷笑了声,“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因为某个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某件事心情不好?听说这两日,襄王府的人,天天都要熬煮草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宁家商号虽然没有涉及药房,但消息渠道还是有的,京城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即便套不出谁得了病,得了什么病。但还是能从药材的使用跟剂量上,看出一二。

    上官澈云终于有了表情,“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拉倒!”

    “呵呵,脾气倒不小,告诉你也无妨,若是猜的不错,他们抓的是安胎药,所有的药材,都由两位太医一同检验,以防出错,如果不是她有孕,东方楼蕴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

    上官澈云执杯的手,微一晃动,酒液险些洒了出来。过了片刻,才扯出一丝比哭更难看的笑,“是吗?那很好,很好。”

    除了这几个字,他实在还能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

    上官澈云嘴角的苦笑,越发的深了。

    宁九九看着说话的几人,再看看皇后明显的偏帮神情,摆明了就是:你若敢追究,便要同罪论处。

    她怂了怂肩,忽然笑了,“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们想多了吧,我不过是好奇南晋的律法而已,看把你们紧张的,哎哟,窦姑娘,窦郡主,你怎么就跪在地上了,不过是毁掉一副画罢了,想必你们窦家像这样的国宝,几马车都装不下,区区一副先帝的画作,你们窦家又怎会放在眼里!”

    窦皇后此时的心情,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快要气疯了,却又不好发作,“襄王妃要谨言慎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做主!”

    宁九九懒得跟这老女人计较,“既然你们都说了,不追究画作的损坏,那咱们是不是该来谈一谈胜负的问题,在这里站了那么久,乏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语气极为轻淡,似一阵轻风拂过。

    喜鹊反应最快,赶忙端了凳子过来,“夫人您快坐一会。”

    “嗯,”宁九九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窦寒烟,她仍旧跪着。

    唐鑫感叹道:“这话倒是不错,该分胜负了,老帝师,你说的话可还做数,?竟哪一副是真的,哪一副是假的,你可要看仔细了,本王跟诸位先前分明听见你说,你手里拿的那一副是真的,你莫要看花眼哦!”

    老帝师本来眯着的眼,陡然睁大,一脸怒气的道:“六皇子这是质疑老夫的评判吗?先皇的画作,老夫怎会认错,若是错了,老夫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们当球踩!”

    老人家年纪一大把,气都喘不均,可是气性却大的很。

    再者说了,不管他手里的是不是真的,那都不重要了,他是帝师,也就是皇帝的老师,虽没有实权,但在朝中的地位,那是无可动摇的。

    又那么大年纪了,谁敢上去反驳他,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那就是二了。

    万一你去反驳,再把他气死了,唐皇肯定是要追究的。

    窦寒烟跟皇后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他老人家请出来,但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宁九九先他们一步,把画作塞进老帝师手里。

    他老眼昏花,又很傲娇,即使看不准,搞不清哪个是真的,也会按着他自己的标准,认定一个,这是老学究都会犯的毛病,年纪越大,越是严重。

    唐鑫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您老悠着点,没人怀疑您的认定,来人啊,将帝师请下去,好生款待,切勿再让他老人家再动怒。”

    几个小厮上前,连要带椅,把老人家抬了起来。

    窦皇后是真想再问问这个老头,会不会看错了,怎的那丫头随便抓一张,就是原画,这分明就是蒙的。

    但是再看那老头喘着粗气,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还是忍住了,气死了老帝师,唐皇肯定要跟她急眼。

    她略一思索,“既然两副画都毁了,此次比试已经是不公正,贤妃以为如何?”

    贤妃呵呵一笑,“画都毁了,还比什么,不是还有一场吗?反正襄王妃也是胜了一场,应该大度些才是,别叫人以为你是为了不想进行最后一局,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们眼睛也不瞎,看真真的,襄王妃,你说是吧?”

    她笑,宁九九也笑,翘起了二朗腿,身子往椅背一靠,语气慵懒的说道:“贤妃说是,那便是了,谁让您是娘娘呢,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敢跟你对着干呢!”

    不就是要赖账吗?既然这账,她们赖定了,那便再拖一个下水,宁凤亭啊宁凤亭,论到斗嘴,你还嫩了点。

    果然,在宁九九说完以后,皇后冷冷的扫了眼贤妃,明明是她问的人家,到头来,居然又惹了她不高兴。

    贤妃这是吃力不讨好,白费了口舌。

    连输了两局,还得了所有人的白眼,窦寒烟死死咬住牙龈,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明明是她占了所有的优势,可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猜得中开头,却猜不中结局,而且这结局,还是这般离奇古怪。

    想来想去,那个女子之前两局,不过是靠着投机取巧,才侥幸获胜,接下来,拼的就是实力,她还就不信了,一个乡下女子,没读过一本书,大字也不识几个,还能猜字谜!

    “襄王妃,咱们各出五道字谜题,谁先猜出,就算谁赢!”

    宁九九很慢很慢的摇头,“可以,轮流交替着来吧,快一些,时辰可不早了,我家夫君见不到我回去,肯定要找来的!”

    “你别得意的太早,先接第一题,来人,拿笔墨,”其实她也可以用说的,但是不行,她知道宁九九没读过书,纵然会写几个字,肯定也写的十分丑陋,此等羞辱她的机会,怎能放过。

    她写好了,交给一旁的太监,挂在一处屏风上,转动着,好让众人都能看到。

    唐鑫低声念道:“湖光水影月当空,打一字,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的不解,唐焱在看后,眉间先是深锁,但很快就舒展开了,“这是很典型的字谜,窦寒烟还真是大胆,她料定了对方答不出来,所以才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就是不知……”

    “不知什么?”唐鑫不善于猜字谜,自然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

    宁凤亭嘲疯一笑,“这么简单的字谜,亏她说的出口,真是丢人南晋的脸。”

    窦皇后白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宁凤亭撇了撇嘴,不言语了。不说话,她憋的慌,能不急嘛!

    “襄王妃猜不出来了吗?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直说便是,不会有人笑话你的,后面还有四道题,或许你可以侥幸再蒙对呢!”窦寒烟见宁九九一脸思考的模样,想到她不识字,又如何能猜出是这什么字。

    宁九九很纯洁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我是在犹豫,说的太快,会不会让你很没面子,毕竟是你费心费力,呕心沥血,找出来的字谜,我得给你面子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猜的出?”

    “这很难吗?”宁九九朝唐鑫招招手,“劳烦六皇子过来帮一把手,听说六皇子写的一手好字,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除了唐鑫,她也不能唤其他人。

    唐鑫端着浅笑,快步走了过去,卷起袖子,拿起狼毫,姿态随意洒脱,“说吧!”

    宁九九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唐鑫写字倒挺快,眨眼间,劲道十足的一个字,便落成了。

    “古……”红叶代她念出了这个字答案,“的确是很简单的一个字谜,郡主这是有意让着王妃,真是谦逊。”

    窦寒烟的一张漂亮的脸蛋,一会红,一会白,交替变换,煞是好看,“第一题,不过是小试牛刀,缓和气氛而已,你们又何必较真,该你出题了。”

    宁九九又招来唐鑫,对他低声说着什么。

    唐鑫笑笑,又执笔去写。

    宁九九看着窦寒烟,深深的笑着:“我说的是四个字的谜面,你可要猜准了哦,可能会比较难,你若是猜不中,是没关系。”

    唐鑫款款落笔,“繁花似锦!”

    窦寒烟看着那四个字,一头雾水,这算个什么字谜,什么都不通嘛!

    宁九九见她愁眉不展的样,戏谑道:“怎么,猜不出来?比试的类型可都是你说的,不是我挑的哦,既然是你挑的,应该也是郡主的强项吧,你怎会猜不到呢?”

    窦寒烟急的,脸都白了,“这不对,你这个根本就不是字谜,是你自己瞎编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谜面!”

    唐鑫很有意思的笑了笑,“你猜不出的,就说瞎编,郡主倒是很会狡辩,你这样耍赖,真的好吗?”

    窦寒烟羞愤难当,“那你说,到底是什么谜底,若是说不出来,便是胡编乱造!”

    宁九九对着唐鑫比划了一个字,唐鑫执笔落下一字:艳。

    写完了,他一脸看好戏的神态,等着看窦寒烟的表情。

    宁九九在这儿站了那么久,乏了,也玩够了,不耐烦的道:“比了这么久,咱们来做个了断,之前都是你先出题,这回也该轮到我了,我出一个上朕,你若对的出来,就算我输,若是猜不出,你自个儿看着办!”

    唐鑫这回学乖了,不等宁九九招呼他,便靠了过去。

    片刻之后,一副超长的上联挂到了廊下。

    上书: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九九。离情抑郁,金褛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塘。连翘首掠过半夏,凉透薄荷裳。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黄。(摘自:辛弃疾(满庭芳静夜思)》

    唐鑫写完了这一副上朕,又细细端详了好半天。

    等到上朕挂到了廊下,包括唐焱在内的众人,全都看傻了眼。

    一副长联,包含二十四味中药名。若要对出这一个下朕,绝非易事。

    再看看,窦寒烟一脸的土灰色,便知她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喜鹊上前扶着宁九九,领着她走回原先坐着的位置,小红毛休息了会,毛色又恢复了正常,但精神却有些蔫,打不起精神来。

    唐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等她坐下了,出奇不意的问道:“这诗你是从哪抄来的?”

    他一语中的,这眼力跟脑力,也太前卫了。

    宁九九瞟他一眼,红唇微启,“你管得着吗?”

    对啊,你管着吗?有本事你把它找出来。

    唐焱一口气没喘上来,岔气了,捂着嘴猛咳,“你,你够狠!”

    宁九九灿烂一笑,“你若能找出来,便可以证明是我抄的,若是不能,你也管不着,听懂了没?”

    “好好,算我没说,您是才女,厉害!”

    红叶凑了过来,“妹妹,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懂诗文呢,这么复杂的诗,你都写的出来,只怕把京中的才子加在一起,也对不出下朕来,你快告诉我,下朕是什么?”

    “下朕……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前世大诗人辛弃疾的名句,随便来几个,都能亮瞎他们的眼睛,只是……她懂得做人要低调,已经很招人恨了,她可不想再拉仇恨值。

    红叶晃着手指,“你呀你,可把小郡主害惨了,你瞧瞧她现在的模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要不要放过她?”

    放过,也就是不追究,她不追究,窦寒烟肯定不会实现当初定许下的惩罚。可是,她又岂是心软之人。这窦寒烟是皇后的人,从一进凤临台开始,就处处针对她,惩罚她,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给皇后点教训。

    “我怎么可能不追究,喂,窦姑娘,你猜出来没有,若是没有,那便是输了,快快跪在地上,学三声狗叫,可别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我……我……”窦寒烟这会真真的慌了手脚,纵然她对草药略知一二,那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药名,这分明就是刁难,可恨她先前把话说的太满,退路堵死了,弄的现在进也不是,退更不是。

    她看着四周的人,先前那几个为她说话的,此时都只顾盯着对朕看,他们大多是书生,今年就要参加秋试的,自然对古文诗词感兴趣,遇见这么一副千古奇朕,怎能不痴迷的看着。

    此刻,在他们眼里,那对联可比美人还好看。

    没办法,窦寒烟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皇后。

    宁九九见皇后嘴巴张了张,似乎要开口求情,抢先道:“娘娘最是公正的了,话也不是我强迫她说的,比试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到了认输受罚的时候,就要耍赖不认账吗?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窦皇后若是真的敢开口求情,就别怪她掀桌子翻脸,一个一个的,非要逼着她,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揉捏吗?

    窦皇后话都滚到嘴边了,不得不咽了回去,酌量了下,“寒烟,既是你输了,便依照襄王妃的话做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该向为你先前的无礼,跟王妃陪礼道歉才是,来人啊!”

    太监捧上一杯酒,递给窦寒烟,“郡主快过去吧,别让王妃等急了!”

    窦寒烟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窦皇后,忽然就笑了,“是,臣女知道了,这就去给王妃陪不是!”

    她端着的杯子,是空的。

    那太监陪着她一起,走到宁九九的桌前。

    窦寒烟拿起宁九九桌上的酒壶,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

    “嗳,这酒……”红叶想阻止的,却被那太监先一步制止了。

    “襄王妃的酒杯也该满上才是,”他很殷勤的接过窦寒烟倒完的酒壶,给宁九九的酒杯满上,其实宁九九的酒杯没动过,只有小红毛舔了一口,也没少多少酒,他也就是敷衍一下。

    宁九九看着她们二人的动作,也未开口阻止,简直就是一副看戏的神态。

    窦寒烟像忽然换了一张脸,不再愤怒,不再恨的咬牙切齿,反倒笑的很甜,很可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俩是好朋友呢!

    “您大人有大量,不该跟我一般见识才对,我先干为敬!”

    她倒是不含糊,用长袖遮住嘴巴,脖子一仰,喝了干净。

    将杯子交给太监,她又朝着唐焱福了下身,“听说四皇子喜欢看朝凤舞,寒烟略懂皮毛,以舞代罚,不知皇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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