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老人,平日勤勤恳恳,姑娘一个不随心就将人丢出院子去,不是叫人心寒么。”
“心寒?姑娘差些被炮仗炸着,妈妈怎不觉心寒?”鹤冬回了一句嘴,当即便挨了张妈妈一巴掌。
这般动响自然要惊动床上的赵笙南,更何况她本就醒着,遂缓缓起身,说着:“妈妈这是打给谁看?”
见姑娘红了眼,以为是惧了她,张妈妈这才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皮:“姑娘哪的话,鹤冬这丫头没规没距,老奴帮姑娘教训一下。”
“怎么没规矩了,刚我可听见了,鹤冬不过说了一句实在话罢了。”说完,指了指门口还躺着的习秋:“妈妈这是要为了些下人来和我闹呢?”
“不敢,只是姑娘年纪小,难免被些恶奴教唆了,妈妈既是院子里的管事,怎么地也得来给姑娘提个醒。”张妈妈回着。
“是么,妈妈听见我打罚了下人,怎没听说今儿我屋里响了炮仗?你瞧瞧,被褥都炸开了,差些妈妈也见不着我了。”
见姑娘作势就要抹泪,还是从前胆小模样,张妈妈放心下来,赔了笑:“姑娘可没伤着吧。”
“运气好,倒死不了,今儿她们当值,却叫人从后窗丢了炮仗进来,我竟还罚不得她们了?若是按了张妈妈的理,咱们闹去姨娘那,甚至是老太太那也不怕,我倒还想查清楚,到底是谁这般胆子,咱院子里可没有炮仗这玩意。”
看似哭哭啼啼,说话却很是凌厉,听得张妈妈一愣一愣的,气焰霎时蔫了许多,她进屋时自然听全了禀报,晓得是三爷使的坏,若真闹开了,牵扯上三爷,姨娘怕会怪罪她处事不当,只得咬牙道:“确实该打,只是没必要都遣散出去,一下子上哪找人给替补了,再者,姑娘受了委屈本该和妈妈说一声,妈妈替姑娘罚了不更好,省得姑娘多生一重气。”
“是想找妈妈来着,可妈妈去了老太太院子里,不想惊动了老太太,才自己做主了。”说完,抹了抹眼泪,又道:“遣也遣了,不过少几个下人,日后补齐了便是。对了,老太太赏的缎子,妈妈可清点好了?”
转了话题,张妈妈先是一愣,而后答着:“自然,都入了库房。”
赵笙南点头:“辛苦妈妈了,鹤冬去库房里选几匹上好缎子,分别给母亲、婶娘和嫂嫂送去些。”
这话一出,张妈妈脸色大变,赶紧着打断:“姑娘莫着急,今儿都知道老太太赏了缎子,姑娘这时候送去,大家领的还是老太太的情,何不等过些时日寻个节庆日送去,便算姑娘的情不是。”
这般一说,赵笙南点了点头:“还是妈妈想的周到,那就交由妈妈去张罗。”
得了令,张妈妈才是舒了口气,赶紧离去,等走远了才想起是要和姑娘说那些遣走的下人,又怕回头姑娘改了主意要取缎子,贪欲之下,还是舍了那些下人,反正春晖园她说了算,再来新人还敢和她过不去么。
屋子里一下子清静下来,赵笙南将被褥里的辣子往外头一丢,哪还有一点可怜样儿。倒是屋里鹤冬提醒着姑娘:“老太太赏的缎子,姑娘还是有些数为好。”
赵笙南笑笑:“怎么,怕张妈妈日后换了?”
鹤冬没有接话,想来张妈妈常有这般举动,不过欺赵笙南见识浅不识货罢了,可她却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但凡一眼,便能瞧出优劣,遂道:“放心,我还就怕她不给换了呢。”又道:“我刚才做的糕点可都装好了?”
“都入盒了。”姑娘手巧,跟着她才学了一个下午,已经能将糕点做出个大概,味道竟很不错。
赵笙南看了眼桌上的糕点盒,遂道:“你去叫了春纤来。”
鹤冬按着吩咐出去□□纤,等春纤进屋时,却看着姑娘在翻找着东西,赶紧上前:“姑娘要什么,吩咐奴婢们做便好。”
“没事,想寻我存钱的银匣子。”说完,便坐回了桌案边。
春纤则转过屏风,从后边一方小柜里取出个银匣子,交到赵笙南手里时,只觉着银匣子掂在手中颇为轻巧,打开,更是惊了一跳,匣子里只两颗碎银子,显得尤为凄凉,见春纤面色平静,想是赵笙南穷惯了。
趴伏在桌案前,看着所剩无几的银匣子,赵笙南只叹了口气,虽说是赵家的嫡小姐,偏偏不得长辈欢喜,平日里赏赐肯定少,瞧大太太自个儿打扮也朴素,定没什么好东西留给女儿,加上院子里有张妈妈掌着权,更不会有银子落到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手里,也难怪囊中羞涩了。
突然理解赵笙南为何不喜欢大嫂孙氏,自己过得拮据,自然希望有个大嫂帮衬,偏偏又遇着个清贫的。
前世,她何曾为银子发愁过,重活一世却是这般拮据!咬咬牙,赵笙南将匣子里的碎银子拿出交在春纤手中:“记得你提起过有个表姐在老太太跟前伺候。”
春纤不明所以,只觉着银子烫手,赶紧应着:“奴婢表姐叫彩屏,在老太太园子里伺候好些年了,上月刚升的一等丫头。”
赵笙南点头:“那正好,你替我去办件差事。”说罢,招手让春纤上前,在她耳边轻声嘱咐了好些话,又补充着:“机灵点,别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