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蝴蝶真好看。”梧桐围着矮树转来转去,“可惜它们都死了。”
“就算不死,在夏天你也看不到这样美丽的蝴蝶。我记得小时候听沐哥哥说过只有南疆才有稀奇罕见的蝴蝶。看这些蝴蝶的种类也不像是中原地区的。”疏雨淡淡说道。
“哦,我知道了,这些东西肯定是姑爷为讨你欢心在南疆扑来的——真是有心呀!”梧桐笑嘻嘻的说。
李疏雨伸出食指点在梧桐的额头上,微笑骂道,“你这多嘴多舌的小蹄子。”
梧桐吐吐舌头站在她身后不再说话。
李疏雨回过身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去给我拿把剪刀来,还有再拿一个大点的锦盒。”
两个婢女应声而去。梧桐不解的问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李疏雨一个冷笑浮上嘴角,“我想让他知道他怎么做都不能讨我欢心,我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
片刻之后两个婢女将她所要之物取来了。李疏雨拿过剪刀,把锦盒递到梧桐手上。然后开始将那些挂在树上的蝴蝶一一剪下来放在锦盒里。
“少夫人,这——”两个婢女急忙阻止,但少夫人已经开始剪了,一旁的梧桐丢来一个凌厉的眼神,两个婢女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你们退下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梧桐看了看专心剪蝴蝶的李疏雨,扭头对两个婢女吩咐。
见两个人走远了,梧桐叹了口气问,“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不喜欢咱们就不看,你剪它们做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蝴蝶也是生灵吗?小时候沐哥哥常说万物皆有灵,它们虽然死了,但也不能任由尸身丢在风里对吧?我剪下来把它们安葬了。希望它们来世化作人,去找害死他们的人报仇。”
“可是,可是害死他们的是姑爷呀。”
“哼,那就找他呗。”李疏雨剪完最后一只粉白色蝴蝶放在盒子里,拍了拍手,“好了,咱们走吧,在后院梅树下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吧。”
梧桐点点头将盒子盖起来,伸出一只手扶起疏雨向着后院走去。
她们不知道,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站在不远处,将她们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他望着她们离去,重重叹了口气。白色身影走到那棵矮树下,看着挂在树上的红绳失落的说道,“小雨,你究竟想要我怎样做才开心?你不知道这三百六十五只颜色各异的蝴蝶代表着我对你每一天的思念,十年来我从没有忘记过你。然而你却早已不记得我了。”
北风一阵阵吹来,红绳千丝万缕的随风舞动,上官青木怔怔的看着矮树,回忆深陷——
十年前,夏天。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拄着拐杖一脸疲惫的从庄子入口处走来。他似乎饿了很久了,看到大街上卖包子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无奈身无分文,他又累又饿,只好找了一个墙角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始终丢不开脸来讨点钱。
这时一群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发现了他,他们一下子跑过来将他围住。
“呀,是个叫花子,臭要饭的,我们李家庄向来没有要饭的,快滚!”一个穿着青衫的十来岁的小男孩一面说,一面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向角落里的落拓少年掷去。
他一开口其他的小孩子纷纷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他身上丢,一边丢一边说着,“快滚,快滚!”
衣衫褴褛的少年,费力的扶着墙站起来,一步步向庄外走去。那群小孩子一窝蜂的跟在他身后。
快要走出庄子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迎面赶来。那群小孩子一哄而散,只有那个青衫少年依旧站在落魄少年身后。
“吁!”车夫喝住马儿,将车子停在路边。
青衣少年看见车停了,立刻跑上前,对着车夫喊道,“李伯伯好。”
车夫笑道,“小鬼头,今天没读书?”
不等青衣少年回答,车里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来,“是文哥哥吧?”话音未落从车里钻出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裙的小女孩。
女孩不过十岁左右,长的格外甜美,圆圆小脸大大地眼睛,长长地睫毛。她笑嘻嘻的看着青衣少年,那微微一笑令红扑扑地小脸一边一个小酒窝。
“小雨,呵呵,我就知道你在车里。”青衣少年笑道,转头对车夫说,“李伯伯,顺带捎我回去吧。”话未说完人已经跳上了车。
车夫笑着摇摇头。正准备赶车走时,却看见一直站在路边的落魄少年,车夫看他疲惫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声,“小兄弟,是否腹中饥饿?”
少年不回话,无力的点点头。
“那上来吧。”车夫跳下车将他抱上了车。
少年随着那车来到了李家庄最富有的一户人家——李铭春家。
落魄少年在李府过了两个月最开心的日子,之后就因为一件珠宝盗窃事件被赶出了李府。
“庄主,您回来啦?”管家王钟看见站
在矮树下怔怔出神的上官青木喊道。
上官青木收拾好心情,微微笑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家里可好?夫人有没有经常出来走动?”
王钟回道,“家里一切都好,少夫人会时不时的出来散散步,您大可放心。还有年货都已经备齐了。”
“恩,辛苦你了,下午让大家去库房领赏钱和红包,明天正月初一,给下人都放假几天。你顺便也去探探亲戚吧。”
“多谢少爷。那我去通知大家。外面风大少爷还是回房歇息吧。”王钟说完告退了。
上官青木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午饭过后,李疏雨站在窗前看着梧桐在后院一棵梅树下挖了个小坑,把早上剪下的蝴蝶埋了,又在小小的坟丘上插了一支红梅。然后走回到暖榻上躺了下来。
上官青木站在疏雨的屋门口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进去,这时梧桐捧着折下的红梅哼着小调走过来。看到门前转悠的白色身影喜道,“哎呀,姑爷您回来啦!快进屋坐坐吧。”一边说着一边跑到跟前来拉他。
上官青木拗不过只好跟着她进了屋,“你们小姐近来还好吧?”
梧桐瞥了一眼睡在榻上的疏雨悄声,“恩,还好。只是她——”梧桐余光看见姑爷忧郁的神情不由得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唉,既然她睡着了我就不打扰她了,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总是胡思乱想免得动了胎气。”上官青木站在暖塌前看着睡着的疏雨,轻声嘱咐道。随手又将暖塌前的粉色帐子放了下来,这才依依不舍走出来。
“姑爷,姑爷——”梧桐看着上官青木出了房门,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追了出去。
白色身影应声止步。“还有什么事情?”
“姑爷,您放心,小姐她只是暂时想不开,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梧桐认真的说完这些话扭头跑了回去。
白色身影头也不回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走开了。
李疏雨原本就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那个人不想看见他而已,于是她闭起眼睛装睡。见他走了,她却不由的流出眼泪。想睡却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被回忆填满。
几个月前,炎炎夏日她和白鼎文私奔到了扬州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江南小镇虽说不上多么富足,但是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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