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苏浅见识过了他的黑暗和冷心冷情,还是愿意接近他,她绕过了他的伪装,并且还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低下头,倏地笑了,笑容很淡很淡。他想,这一切,也确实只有她能做到了。
她便是如此特别。
笑完以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块极为熟悉的牌位,黑金的牌位上面用鎏金写着陆广之妻方氏素兰之牌位。
他在心里慢慢地开口道:“母亲,这是我自己选定的妻子人选,是我钟爱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和您一样,在政治漩涡里被牺牲掉了一生。儿子至此,您也可以安心了。”
他相信,这些话,她在天上会听见的。
陆唤拉过苏浅的手,扶着她起身,眼底情绪柔和,“既拜了我母亲,你便是她儿媳了。”
这一次的他,比起从前来拜祭时,眼底少了些哀痛和悲思,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她的举动就像是无声的安慰,抚慰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苏浅愣愣的看着他,他这句话的份量十分沉重,她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他。
他和燕玄烨一样,感情越来越沉重,沉重到这份感情苏浅根本不敢接受。
她承受不住,又害怕最终会辜负他们。
好在陆唤这样的性子,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他只管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告知于她,并不需要她有多热烈的回应。
说完以后,他便拉着她的手带她出了祠堂。
经过那些洒扫的侍女们时,苏浅好奇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些侍女们,见了你都不说话问好啊?”
陆唤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去,“她们都是哑女。”
苏浅还以为这是陆唤定下的规矩,没想到她们是哑女,怪不得这一路来都这么安静,听不到一点交谈的声音。
“我不喜欢多嘴的侍女,这次回来以后,让廖妈妈将祠堂里的侍女都换了一批。”
苏浅问:“只换了祠堂里的侍女?”
陆唤:“嗯,我不喜欢有人在我母亲牌位前嘀嘀咕咕,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
从前祠堂里洒扫的侍女,都是高嘉荣安排的,她们为了讨好高嘉荣,甚至会苛待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不给她擦拭牌位,不给她供奉新鲜瓜果,不给她烧纸钱祭品,甚至会口出恶言诋毁她的人生和过去。
那时陆广尚在,一家之权掌握在他的手里,后宅之事归女主人一人管辖,且高嘉荣又是公主,谁敢去得罪她?
陆广也不管这些事情,陆唤也不好明面上多说些什么,他只能暗地里杀了那些碎嘴的侍女,或者毒哑她们的喉咙。
可人,死了一批,哑了一批,高嘉荣又会换上一批新的。
她就是要这样作恶,让他不痛快。
后来陆唤才明白,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能够掌握这府里的生杀大权,让人都畏惧他,听命于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人心之毒,便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他厌恶他们,掌权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换掉那些多嘴多舌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