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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山,剑气峰。
那个白发青年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三夜了,直到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飞仙而来。
此处山岚云雾,峰峦叠嶂。遍地的银杏树,将剑气峰开辟出一片别有天地——多年前,折剑山庄早就令人在这里兴建宫阙,只是鲜有人知。
“你迟到了。”他缓缓放下兜帽,苍苍白发,点点湛蓝。风飞雪看着他依旧年轻的容颜,蹙眉道,“呵……为了追求更高的剑道,你竟然冰封自己二十年!”
“二十年……一梦之间罢了。”一个瞬间,无刃之剑已经指着风飞雪,“二十年前,我败于你‘吹花落雪’之下,如今……”
“胜败当真如此重要?”风飞雪眼神凄然,多年过去了,一切皆是虚妄。想到当年年少轻狂,求武天下,现在想想都有点可笑,却也欣慰——至少不枉一生。
“胜败?呵呵,汝孰不知,一无所有之人,只能以剑为生!‘天仙飞剑’,如今俞少秋已死,便剩你我二人争得这天下第一剑。”飞剑客蓝玄云,传闻无人见过他的剑出鞘——因为剑太快,人生也太快。
“一无所有……”风飞雪低头哼笑。
“出剑吧!”
彼此都是站在剑道巅峰的人,所有的保留都是愚蠢的。
剑芒如明月,“吹花落雪”,风飞雪毕生之巅峰,剑化白龙腾空去。
“你拥有得太多,剑反而变慢了。”蓝玄云这般笑道,妖剑在风飞雪剑芒的映照下,一道飘忽的剑影投在朝南的山峰上。
随着蓝玄云仰头闭目,一切变得宁静,仿似世间一切都停止了……飞鸟,深林,海浪,闹市,悲伤,喜悦,一切都停止了。风飞雪剑气白龙,也变得温顺了。
微风习习。
“沉虹剑影!”风飞雪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剑招。二十年前,蓝玄云此剑未出,就已经败在“吹花落雪”之下了……
二十年前。
天池长白山,一片冰天雪地。白衣飘飘,人影渺茫,风飞雪如约而来。
蓝玄云手中的太玄剑直指风飞雪的喉间,“你就是南朝的天剑客?”那时蓝玄云二十七岁,却有一头怪异的白发,更让他显得妖异,稚气而狂妄。他的白蓝相间的道袍在大雪中非常鲜明。
“你身后那一大个剑匣,会影响你的速度的,我不想趁人之危!”蓝玄云这般说道。
风飞雪嗤之以鼻,笑道,“你可以试试。”他手一招,剑匣中飞出一把火红的铁剑。
大雪飘飘,将雪松树都盖成了雪城堡。两名青年静立在结成冰的天池上,任由雪花飘打。
半个时辰已过,彼此闭目凝思,都不敢先动手。剑刃已经积累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变得沉重。
雪停了,风停了。
风飞雪首先睁眼,火红色的剑突然振开厚厚的冰雪,剑刃艳丽而璀璨,“吹花落雪”,剑气凝成白龙而出。蓝玄云的太玄剑随之而动,可剑上沉重的冰雪滞缓了他的速度。
白龙霎那达到他身前时,突然支离破散,化成百支飞剑穿过他的身体——蓝玄云败了。
风飞雪未说一句话,转身离去。四十岁的玄清子看见这一幕,他看着受伤的师傅趴倒在地上,上前扶起了他。
玄清子得偿所愿,被授太玄剑,执掌道门。蓝玄云从此沉沦,跌入天池……
一梦二十年。
一切恍如二十年前,也是他先出剑,蓝玄云却停滞了。
风来了,雨来了,一切都恢复如初,一切都开始躁动,激昂,壮烈……
“天地飘摇,风雨潇潇。彩练横空,一剑沉虹。”剑影闪动,凌波微步,蓝玄云消失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白龙破散,百剑飞舞。
一道七彩的残影,与一道乌黑的剑影划过天际,“沉虹剑影”。风飞雪不敢相信,这一剑的速度,与岁月媲美——穿梭二十年而来。
仅是霎那,妖剑穿破风飞雪手中的剑气,直抵风飞雪的咽喉间,但剑影停下了,乌黑的剑刃转瞬消散。
“天下第一剑,你满意了?”透明的剑刃抵在他的喉间,风飞雪风轻云淡的神情让他难过。
惊喜仅是一瞬,紧接着,便是无垠的空虚。
蓝玄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值不值,到了如今真正得到这个头衔,一切都显得那么空虚,“你变了……二十年了,你一点进步都没有。”
“剑,并不是我的全部。”风飞雪这般说道,这让蓝玄云很苦恼,为什么自己二十年前败给这样的对手——自己把一生交给了剑,而他没有,却依然能胜他。
妖剑入鞘,杀气退散。蓝玄云弹指瞬间便使得天地风云变幻,他仰头长叹,“剑为一生,可这天下,却无一对手。可悲,可叹……”
风飞雪望着他手中黑龙吐刃,轻声,“从此以后,你将何去何从?”
“……”,蓝玄云沉默了,高高扬起的黑色长衣遮掩着他的身形。
“就不想看看你的女儿?”
“……”,蓝玄云转过身来,他似乎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从他蹙眉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使劲地回忆,“我……彩虹……她叫什么名字?”
“映雪。”
二十余年前,蓝玄云与南宫彩虹的确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此刻的他,已经脱胎换骨,而那名女子却依然沉溺于过去。
天池晨雾笼罩,风飞雪依旧站在冰河上,而蓝玄云的身影早已消散无形。
“皇道剑!”雷少云不留余力,剑若有崩山之力。风无心龙渊剑轻起,在微风中轻走,真气骤然加剧,“饮风醉月”,皇道之力瞬间被刚柔相济的剑风化散。再是瞬间,龙渊剑已经达到了他的身前。
雷少云注视着风无心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全身心都在剑上,“我何时能做到如此境界?不……我的使命,应是功成帝王之师。”
“二哥,你又走神了。”风无心的话将雷少云拉了回来。此时慕无双也出诊归来,她脸色有些许泛黄,憔悴非常。
“我们回去,好不好。”慕无双很想倒头就睡,可雷少云祈求的眼神让她很彷徨。她吞吞吐吐道,“可是阿斌……”
“我们可以带他一起走,一起回雷家。”雷少云抬起手,将她零落在额前的头发拨弄到后面。
七月一日,便是出发之时。仅剩的几天,他希望自己变得更强方能保护身边的人,让父亲对他有全新的认识。
“……我想一想。”慕无双还是没有作出肯定的回答,几粒黄沙吹落在她的头发上,这十几天来,她日夜奔波于病人患者之处。俗话说勤能补拙,如今慕无双的医术大进,张老头已经很放心把一些捡药和出诊的任务交给了她。但虽说如此,对于慕斌的病,她还是束手无策。
雷少云望着慕无双疲惫的身影蹒跚上楼了,他开始害怕失去她。也害怕她身上的枷锁,终有一天会套在自己的身上。
烛火初上,正是客栈繁忙之时。阿喜正忙里忙外呢,他对这样的生活乐不思疲。雷少云在一旁品茶,不舍得去打扰他。
“雷少主,听说你找我有事啊?”贪狼受了雷少云一两银子才答应替下阿喜的活,让他歇一会,过来应他的话。
雷少云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朱晓三从中原带回来的零食摆上茶几,请阿喜品尝。
“这……真好吃。”刚咬了第一口他就欢喜得不得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雷少主,这是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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