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关上时,雨萱忍不住的低泣起来,她可以作若涵的替身,但不能做她的的傀儡,在感情上尤其不能,楼剑鹰这般对她未免残忍了一点。可是,为什么要伤心呢?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不!不可能的。他对她是那样的严厉,他还说过了她是庸俗不堪的女子,她怎会爱上一个将自己贬损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的男人呢?现在的伤心与失落一定是自己情绪太脆弱的缘故,她为自己解释著。
抹去了泪、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她在心里鼓舞著自己,她不会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打倒的,她还有晚上的事要应付。
将礼物顺利的穿进去之后,随意的抓起了几件首饰搭配著,她在梳妆镜前检视著自己。刚刚哭过的眼睛有些红肿,为了不让大卫一家人看出什么端倪,她上了淡妆,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至于那垂在肩上的一头长发,她决定将它绾起,免得因为头发在肩膀的碰触感提醒她有关于刚刚的事。弄妥自己后,她对著镜子反映出的人影怔了怔,由于她脸上的忧郁还未散去,现在的她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神似若涵的气质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她也该下楼了。但不知怎的,她心里充满莫名的恐惧,让她的胃隐隐作痛。待会儿面对剑鹰时,她应不应该闪躲他的眼光?她这样的打扮,剑鹰会喜欢吗?习惯吗?!
笨!笨!笨!孙雨萱你是世界超级大笨蛋,既然不喜欢他又何必在意他的看法。管他楼剑鹰喜不喜欢、习不习惯,今晚可是为了大卫才打扮的呀!去他的楼剑鹰,不解风情的大混蛋。雨萱在心底自言自语著,当她骂完剑鹰后,胃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提著裙角走出房门,她用最优雅的姿势踩著阶梯而下,她现在是那个冰清玉洁、气质典雅的楼若涵,而不是那个毛毛躁躁的孙雨萱了。
当她娉婷的身影出现在客厅时,原本坐在沙发上聊天的大卫和剑鹰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眼里有种共同的感觉,所谓惊艳,大概就像这样令人窒息凝神吧!
“我的天呀,你好美。”大卫走到她身边,更仔细的端详著她。
她穿著复古式的礼服,绾起的发里垂下了几绺顽皮的发丝搔著她耳朵,无肩带低胸的设计裸露出她美丽的肩胛骨与清晰可见的乳沟,珍珠项链平稳的躺在她的胸前,映得她的肌肤更加透明,化著妆的天使容颜里,眉眼间流淌著盈盈水波,瞳眸黑黝深邃。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眼前这个女人啊!大卫忘情的低下头,迅速的轻点了她的唇,令雨萱一阵错愕。
她怯怯的看了剑鹰一眼,深怕他又误会她是在勾引若涵的情人,不过剑鹰的脸上却没有如同那日的怒气,她只看见他发亮的眼睛。
“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把你带出去亮相了。”大卫骄傲的左手叉腰,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膀里。
雨萱低著头经过剑鹰身边,什么也没说的随著大卫走了出去,上了车后,她才感觉心情轻松多了。不过,没有得到剑鹰的赞美总是件美中不足的事。她在心底略带怅惘的想着。
“你会惊艳全场的,若涵。”大卫一手开著车,另一只手则握著她的柔荑。
雨萱微笑着,她才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艳冠群芳,她只担心即将面临的考验,开始在心底默背著名单上的名字。
进了狄克的家之后,雨萱这才庆幸自己穿对了衣服,瞧瞧在场的男女,莫不盛装打扮,与其说是为她办的欢迎舞会,倒不如说是大家的舞会。
“若涵,瞧瞧你,才两年时间不见,你愈变愈美了。”一个红发蓝眼的男子朝她走来,风度翩翩的执起她的手,吻了手背。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了,柏曼。”
接著,雨萱仿佛玩著连连看的游戏,什么人的长相特征连著什么人的姓名,她将所能串通的资料一一过关斩将之后,对于那些模糊不清或是实在没资料的人,她都用微笑代替了招呼,总算没有人刁难她。
“大家请注意,我们的女主角已经来了,我现在正式宣布舞会开始!”狄克以主人身分招呼著大家。
大卫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随著音乐翩翩起舞著。这是首柔美的柔曲,只需要缓慢的移动脚步,令雨萱不自然的是她和大卫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他鼻息间呼出来的热气。
“你真的好美。”大卫在她耳畔感性的说著。
雨萱微仰著头,淡笑着说:“你已经说过了。”
“我觉得不够。”他又俯下头预备吻她。
“我突然觉得口渴,我们去喝一点东西好吗?”她躲过了他的吻,找了个理由搪塞。
大卫点点头,带著她来到摆满了饮料与食物的小酒吧。“只有香槟,没关系吧!”大卫体贴的端了一杯给她。
在她的印象中,香槟是醉不死人的,不怕,她接过了香槟酒啜饮著。
“帅哥,和我跳支舞吧!”?西走过来拉著大卫。
大卫征询似的看了她一眼,雨萱立刻点头,她真怕自己招架不住大卫的热情,给自己喘口气机会也好。
虽然她暂时躲掉了大卫,但却躲不过其他男士的邀约,在她喝了两杯香槟之后,她又被狄克拉进了场内。
“玩得愉快吗?”
“不错呀。”她真心的回答。
“大卫这小子真是好运,能够娶到你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不过这也难怪,大卫是我们这群哥儿们中最棒的,瞧瞧他,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狄克撇撇嘴,示意她往大卫的方向看去。
雨萱望着正和?西跳舞的大卫,他的确是个令女人心动的男人。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温柔体贴、幽默风趣,这样的男子真的很难让人拒绝,但他可是若涵心中的神,是若涵心中相守一生的亲密伴侣,她的责任是替若涵看紧他不受别的女人魅惑而不是自己去诱惑他呀。
和狄克跳完舞后,她依然得不到休息,柏曼的邀请让她又入了舞池,然后是伊利安,霍克记不清她究竟和多少人跳过舞,也数不清她趁著舞曲的宁档喝下多少香槟,她只知道当大卫再次搂著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微醺了。
“若涵,你没事吧,脸好红、好烫呢。”大卫抚著她的脸颊说。
雨萱摇摇头,她根本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家?!”
回家?回去看那扰动她心神的楼剑鹰吗?不,她不想。她怕自己会冲口而出的骂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笨蛋,她才不要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雨萱仰起头,软绵绵的身躯因为使不上力而不由自主的贴着大卫,说:“不,我还不想回去。”天花板上旋转的灯光令她的头更晕了。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模样带著几分诱惑,微噘的嘴更是充满了品尝的邀请,大卫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再也忍不住的俯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雨萱睁著眼,感受到了嘴唇上的温势,感受到有人在她唇齿之间缱绻著,当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大卫时,脑海里却浮起了剑鹰温柔的轻抚著她的画面与感觉,那令她想重温的美好感觉。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回应了这个吻。当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与叫好声,缠绵的唇分开之后,雨萱睁开眼,回到了现实,而大卫正用深情款款的眼注视著她。她脑袋依旧昏沉,但她发现刚才和她缱绻的人并不是脑脑海中的楼剑鹰后,她连脚都软了。
“大卫,你的吻功一流,若涵都招架不住了呢。”狄克取笑着她的腿软。
“别闹了,雨萱似乎有些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那怎么行?你把女主角带走了,还有什么看头?!”
“少来这一套,你的余兴节目根本就若涵一点关系也没有。”狂欢之后的男欢女爱几乎是社交活动的定律,各自带著顺眼的伴侣发展一夜情的关系。
狄克耸耸肩,让大卫和若涵先行离开。
一路上,雨萱闭上眼假寐著,心里后悔得要死,她可以和大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热吻起来,这要是传到剑鹰还是若涵的耳里,他们会怎么想她呢?尤其是楼剑鹰,她几乎可以想像著他寒冷的眼光一刀刀无情的凌迟著她。唉,早知道香槟会惹祸,她宁愿渴死也不愿沾上半滴。
回到家后,大卫才轻轻拍打著她的脸颊说:“亲爱的,我们到家了。”
他的那三个字让雨萱虚弱的下了车,由大卫扶著走进了屋子。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大卫颇讶异的说,现在已是凌晨一点了。
“没见到大小姐回来,我睡不著。”剑鹰自然的回答。“你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管家,若涵她没事,只是喝多了,人有些醉而已。”大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她喝酒了?!”剑鹰提高了声音问,一双眼充满责备的看着雨萱。
雨萱不甘示弱的迎回了他的视线,挑衅的味道颇浓。
大卫看出两人在对峙,打著圆场说:“老朋友见面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标,不碍事的,我送她上楼休息,你也休息吧,晚安。”
剑鹰目送他们上楼,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明天他一定要和她这个冒牌大小姐好好谈谈。喝酒?!若涵光闻到酒味就会反胃,哪像大卫所说的这么神勇,她要再这么胡闹下去,事情一定会被她搞砸的。
可是看着他们这样上楼,他内心感觉异样,尤其当他看见大卫的大手搂著雨萱的柳腰时,更让他记起了下午的情形,记起了雨萱的曲线是多么令他体内的贺尔蒙产生变化。不,他不能想着若涵以外的女子,那样对爱情不忠贞。他不断提醒自己,直到自己紧信了这个理念。
大卫扶著沉默的雨萱进了她的卧房后,替她脱掉了高跟鞋,将她搁在床上,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坐在床沿边看她,看着这个和他度过大半青涩岁月的东方女子。他疑惑的想着,若涵回了一趟台湾似乎脱胎换骨了,没回台湾以前,她几乎不太参他与朋友的聚会,看见狄克他们,也都只是含蓄的笑笑,从不多交谈。而今晚的热吻更是从没有过的经验,若涵对于亲吻这件事,虽不排斥,但可能由于心脏不太好的关系,她只能接受轻吻,否则便会接不上气。但他敢打赌,他们今晚的接吻时间起码超过三分钟,而且若涵回应的热情也令他意外。
不管怎么说,如果以前对若涵那份激不出火花的感情也能算是爱情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肯定是爱她爱得发了狂。
由她胸口均匀的起伏看来,她似乎已经睡著了,虽然穿著这身礼服睡觉并不舒服,但他不愿吵醒她。吻了她的额头之后,他将她侧翻过身,替她拿下了珍珠项链,当他拿下耳环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他站起身来,重新的审视著躺在床上的可人儿,心中有个大问号,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帮她盖上被子,轻声的走了出去。
雨萱确定大卫走远后才重重的呼出好大一口气,刚才她真担心大卫会不会做出什么更惊人的事情?幸好他只是吻了她的额头,大卫也真够体贴的了,细心的帮她把一切负担的东西除去,他的温柔让她相信,如果他们是真的夫妻,大卫一定会帮她脱去这身紧束的衣服。想到衣服,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独自脱掉它了。唉,头痛死了。还是等睡起来再说吧!在酒精的作用下,雨萱几乎是言行一致的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隔天,当雨萱悠悠的醒来时,床边的人影让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楼剑鹰后,她又慵懒的闭上了眼。
“从凌晨到现在,你已经睡了十个小时,酒也该醒了吧。”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轻松。
“酒是醒了,可是我的头好痛。”她用手遮著头,想躲掉他的说教。
“那是宿醉,活该。”
没听见他关心的话语,反倒听见他的责备,雨萱亦没好脾气的张开眼,撑起半个身子,火气十足的说:“我活该?!要不是我倒楣的被你们看见,哪来的这些事。”美丽的大眼闪著火苗的瞪著他。
剑鹰没有和她争辩,在这件事上,总是他楼家理亏。他从庆头柜上拿起一杯他准备好的水和一颗头痛药,放进她的手中,说:“这是头痛药,吃了会好过一点儿。”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大吵的雨萱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愣愣的握著水杯,照他说的吞下了药。
“谢谢。”她的火气显然被水烧熄了。
剑鹰拿回杯子,正经的说:“下次别这样了,你明知道若涵是不喝酒的,我们不能让大卫或其他人产生一丝丝的怀疑,别忘了若涵对你我的期望。”
他没有动怒的说完这些,反倒令雨萱觉得不好意思,她点点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香槟也能喝醉,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他点点头,眼光终于柔和许多。
“大卫呢?我应该谢谢他昨晚的照顾。”为了让气氛不致尴尬,她只好找话题。
“今天是毕业典礼的预演,他去学校了。”
“伯父、伯母呢?”
“也不在。”
雨萱看看腕表,快十二点了,就算只剩下他们两人,也该解决一下民生问题。不过,她必须先解决掉这件烦人的礼服才行。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无辜的看着他。
剑鹰挑著眉,算是询问。
“帮我脱掉这件衣服。”
她才刚说完,他的心跳乱了原有的秩序。又来了,又想考验他身为男人的克制力吧?还是想考验他对若涵十八年的感情呢?!
“你放心,这比穿上去要简单多了,你只要帮我把昨天绑著的带子拆掉就好了。”见他犹疑,她立刻解释著。
楼剑鹰在心底叹著气,这个女人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是单纯还是愚昧?不管简单还是复杂,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见那样裸露的背部,谁不心痒手痒?!偏偏她把他当圣人看待,以为他始终能坐怀不乱。
“拜托你。”她央求著。
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脸红心跳的迅速拉下礼服的拉链,再用著更快的速度解开了束衣的带子,然后抛下一句:“换好衣服后就下楼来,我已经把午餐弄好了。”说完便快步的走出她的卧房,深恐自己在下一秒又犯下情不自禁的错误。雨萱对他后面那句话充满了好奇,他煮的午餐?能吃吗?好号吗?希望比她的蛋炒饭强,从昨夜到现在,她的确虐待了她的胃。
换了轻便的休闲服后,她高高兴兴的蹦跳著下楼,差点儿和闻声而来的剑鹰撞个满怀。
“你怎么这样下楼?”
“有什么关系,反正屋里又没有别人。好香喔,你煮了什么?”她闻来到了餐厅,居然是她想念的中国菜,她禁不住嚷著:“你真提天才,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她尝了一口宫保鸡丁,满足的嚼著。
剑鹰笑着入了座,看她尝著每一道菜的表情带给她很久未有的快乐。她学他用叉吃著家乡菜,两人开心的吃了起来。没有拘束,不必装模作样,雨萱吃得比平常都多,笑声也比平常都大。
当大卫将车子驶进花园时,便听到了一个爽朗的女性笑声,他知道父母都外出办事了,便好家里的客人是谁?
当他跨进屋内,只见到剑鹰和若涵在餐厅时,他不由得怀疑的问著若涵“刚刚的笑声是你的吗?”
雨萱和剑鹰快速的互换了一个眼色,雨萱更是在心底暗叫糟糕,怎么大卫会在这儿节骨眼回来呢?她决定否认到底的打著太极拳,说:“笑声?哪来的笑声?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和剑鹰一直坐在这里吃饭,也许隔壁的电视机开得太大声了。”
隔壁的电视机?!大卫怔了怔,他家是独门独户,哪来的隔壁邻居呢?
“别说那么多了,你吃饭了没?一起来吃吧!”雨萱起身拉著他坐下。
大卫若有所思的看看她,事情似乎愈来愈有趣了。他不再多说的拿起叉子,品尝难得吃到的中国菜。
饭后,三人在客厅喝茶聊天,大卫提醒著说:“明天就是正式的毕业典礼了,你今晚可要早些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冗长的仪式会烦人的。”
“知道了,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你一定很高兴。”雨萱好心情的说。
大卫执起她的手,柔声的说:“有你分享我的荣耀,我更高兴。”说完吻了吻她的手掌心,满眼掩饰不住的爱意。雨萱的嘴角僵了僵,略微尴尬的抽回了手。剑鹰则故意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当天晚上,雨萱在打开的衣柜前对著一大堆衣服发呆,她不知道在这个国家,参加毕业典礼的人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但要是再让她穿一次昨天的礼服,她一定会疯掉。
房门外的敲门声让她暂时将视线离开衣柜去开门。
“大卫,你还没休息?”她侧过身让他进来。
“你不也是吗?”他笑着回应,待看到打开的衣柜时,他随口问道:“想不出该选哪一件吗?”
“是啊!”她伤脑筋的坐在床上,重新面对衣柜。
大卫看着她,随意用手拨著挂好的衣服,突然说:“为什么不挑你最喜欢的那件呢?”
“啊?!”没料到他这么说,雨萱一时慌了手脚,略带结巴的说:“我觉得可能不太适合那样的场所。”她根本不知道是哪一件,只得随意编个理由搪塞著。
“不会呀,这件纯麻的洋装高贵又大方,而且我也很喜欢。”大卫拿了件米色的衣服出来,展示给她看。
“哦,这件呀,好啊。”她尴尬的接过了衣服,心虚的不敢看他。
大卫双手放在胸前打量著她,愈看愈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他相信一切事情一定会有答案,而且答案应该也快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