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模样。”
“自大”微绋着脸的飞帘,一掌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庞。
他开怀笑问:“这是咱们的共通点不是吗?”
岸上忙于杀敌的人群中,手执长刀的沧海在一刀刺向敌军后,发觉了远处山崖上的动静,他微微?细了眼,将崖上的两名男女给看个仔细,当他发现那眼熟的女人是何人,而抱着她的又是谁后,他震惊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沧海?”已将敌军赶下海,准备收网收拾残局的观澜,见他没跟上来,纳闷地回头唤着站在原地不动的他。
“没什么。”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情绪的沧海,看了观澜一眼,并不打算告诉她,方才他在崖上见着了什么。
可当他在迎向观澜时,踩在细砂上的脚步,却明显地比方才的变得沉重了许多。
* * * * * * * *
“出去。”在身后的脚步声一路跟进房里时,飞帘头也不回地想将他赶出去。
“这也是我的房。”破浪并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自顾自地走进房内后,反手将门扇关上。
“我想独处。”她背对着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却不想。”他脱下身上沾了雪花的大氅,顺手也把她的给脱下,一块扔至屏风上挂着。
飞帘缓缓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瞪着偏要捡在这时,又毛病发作地与她作对的男人,然而丝毫不受她影响的破浪,心情仍旧很好地蹲在火盆边,以火钳翻着盆里的炭火,在盆里的炭火烧得旺盛时,再将已燃好的炭火挪一些至另一个火盆里,让屋子变得更加暖和。
屋外雪势不断,屋内的沉默也一直进行着,等了老半天,却见他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大老远自迷海奔波回来后,现下飞帘只想早早上床入睡。
她没好气地走至屏风后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再走至妆台边的小几,以冰冷的水洗净脸与手后,坐至妆台前拆去发髻上的簪子。
也换好了衣裳的破浪,坐在她身后不远处静看着她梳发的模样。
返回东域的这一路上,她的话很少,有时问她也不答话,很明显的,在看过迷海那一战后,她心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想放任她一人独处,再千愁百转地想些什么不该再多想的人与事。
望着铜镜的飞帘,无言地看着破浪走至她的身后,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木梳,掬握起她的黑发亲自替她梳理,诧异自她的眼中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看着向来高高在上的他,竟会委下身段替女人做这种事。
她看着镜中的他问:“你想知道我在去了迷海后有何感觉?”这男人,无论做何事都有着有目的,他会如此殷勤,八成就是想试探。
“不。”他漫不经心地应着,手中披散的青丝如瀑,触感滑顺似绸,他的两眼有点挪不开。
“不?”
“因为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会带她去,只是要她切断与海道的关系,既然已是结束的事了,他就不要她再多想。
在看过那一战,飞帘的心中始终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但在经他这么一说后,她才发现,或许真如他所言,某些已成过去的事,的确是已经过去了。
原本她以为,在她自逐于海道时,她就已经为自己做得够绝了,可当她站在山崖上看着迷海边的战争时,她才知道,在守护了海道那么多年后,她还是会割舍不下的,并不是说放得开就能放开,只是当他在崖上对她说他要她对海道断念,并让她看清了两位捍卫海道的岛主后,那些她始终骗自己已放下的,才因他而真正的放下不再纠扰着她,因她知道,她再也不必独自一人扛着所有的责任,今后就算海道没有风神,海道仍是可以存活下去,而她,也可以真正的离开海道。
她再也不是海道的飞帘了,现下的她,不必再属于任何一方,她只属于自己。
穿梭在她发里的指尖,时而触碰到她的后颈,身后的那个梳发人,在梳着她的发时,却将他俩之间的关系弄得她再理不开也拆不清。
“我不懂,做这些事对你来说究竟有何好处?”打从把她救起后,许多他为她所敞的事,她再怎么看、怎么想,对他来说都没益处,反而还替他带来不少麻烦,可他却乐此不疲,还一径地来招惹她。
“一点也没有。”破浪边说边将木梳搁在妆台上,站在她身后俯下身子看着镜中的她“不过,我却可因此彻底独占你。”
镜中难以错认的,是双明白昭示着欲望的眼,在他整个人的气息俯罩下来时,飞帘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就是你的目的?”有些受惊的她,屏气凝神地问。
“对。”降下的双臂将她紧紧拥住。
“真话?”
破浪愉快地扬起唇角“我喜欢你的怀疑。”
她却一点也不喜欢,她拉开他的手,想离开这具已经太过熟悉的怀抱,但他却将她在椅上转身,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两手间。
“我说过要给你个名分,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就算要考虑,答案也该出来了吧?
结结实实被他怔住的飞帘,双瞳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那不像在开玩笑的模样,突然间,她觉得喉际有些焦渴,就连要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我以为那是说笑。”
“很遗憾它不是。”他徐徐摇首,盯着她的眼,将手中握住的纤指往唇边送。
在他开始一根根吻起她的手指时,飞帘忙不迭地想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于是她只好开口。
“我的答案还是不。”她是个神子,这是永不会改变的事实,她可以离开海道,并不代表她愿意冠上人子的姓氏。
破浪微挑着眉“你认为那对海道来说是另一种背叛?”
“不只是那样”指尖遭到轻咬时,她瑟缩地皱着眉。
“这样,难道不也是种背叛?”他刻意地吻着她的掌心,侧首瞥她一眼。
和他在一起,本来就是种背叛,不用他来提醒,她也知道。
“破浪——”她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他却以诱惑的眼神直望进她的眼底。
“反正你都已扛了那么多的罪,何不就彻头彻尾当个叛徒?至少,你可以对你自己老实些。”
被引诱的欲望破闸而出,飞帘恍惚地看着这个总是会挑起她跃跃欲试心情的男人,单膝朝她跪下,像膜拜女皇似的,柔柔亲吻着她的掌心,想要诚实面对诱惑的心情,浓浓地充斥在她的胸臆里,既危险又刺激的感觉冲激着她的脑海,当他止住动作不动,仰首望着她时,红融的烛光将他带点邪魅气息的俊容呈现在她的面前,任她一览无遗。
洁白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面颊上,顺着他脸庞的弧度,走过他的眼眉,满足她长久以来的好奇心,当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时,破浪的双手往上一探,伸手去解她的衣衫,她顿了顿,并没有收回手,自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今晚他不会像以往只是抱着她入睡,供她取暖而已,过了好一会,她停留在他颈间的手指滑至他的衣领,迟疑地替他解开上头扣子,在他讶异的眼神下,她察觉到他的气息也因此变得急促了。
破浪很快地自地上站起,一并拉起她后,袭向她的热吻令她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她用力将他攀紧,任他急忙地解开她的衣衫。
每一张冷漠的面具下,都掩藏着热情,只不过,有些人把它平均地铺陈在生活里的每个角落,也有些人,始终无处可发泄那积藏已久的热情,从无对象可动用,因此一旦找着了个出口,就将埋藏已久的热情一次倾情而尽,哪还管得着对错?爱与错仅有一线之隔,快乐与痛苦亦是,又或许世上最让人奋不顾身想得到的快乐,就藏在痛苦之中。
只是这种感情来得太突然,就像高悬在天上的星子轰烈地损落,坠地即灰,但最起码,这是她第一次出于自己的意志所选择的,而不是由他人来命定。
这是地自己选择的男人,也是她所选择的人生。
仓卒被脱下的衣裳,在妆台旁的地上积成了一座小山,空气中的冷意令飞帘颤了颤,破浪赤裸的胸瞠贴上她的,带来了足以焚烧理智的热度,穿过她发丝的大掌紧贴在她的背后,他们脚步有些颠乱地来到床畔,当她光滑的双臂勾住他的颈项时,来不及将引畔纱帘放下的破浪,吻上她细致的颈间,将她置于身下,匆忙投入那让人迫不及待想加入的温暖里。
此时远在另一座院里,在烛火下终于为飞帘缝制好冬衣的应天,侧首看着窗外的大雪,泪水无声地自她颊畔落下。
* * * * * * * *
什么乘人之危?那个说谎的混蛋!
“你骗我?”天色犹未亮,刚睡醒就一肚子怒火的飞帘,不客气地坐在床上朝枕边人兴师。
软玉温香不在怀中,又被人气急败坏地推醒后,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的破浪,掀起了眼睫,先是以露骨的目光,将她露在被外光滑的两臂和双肩饱览过一回,愉快地在她颈间找到一大片嫣红的吻迹后,再朝她坏坏一笑。
“经过昨夜后,不算骗了。”先前乘人之危这四字是她自己推论出来的,他只是刻意误导她,并且没有更正她的说法而已,不过现下嗯,木已成舟,大势抵定。
被他瞧得满面通红的飞帘,气岔地一手紧捉着被子,一手紧握成拳往他的胸口揍。
“知不知道什么是花拳绣腿?”不痛不痒的他,还兴致很好地问。
火大得只想痛快揍他一顿的飞帘,粉拳才刚扬起,他立即捉住,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动作迅速地再次将她压回软绵绵的被窝里。
“喏,这叫花拳。”以身形优势压制住她后,他亲了亲她握紧的那只拳头,再一掌滑进被中抚着她修长的玉腿“这是绣腿。”
“你这骗子——”为之气结的飞帘,在他藏在被中的大掌不安分地开始游移时,忙不迭地想自他的身下移开,他却两手捧住她的脸庞,像刻意要撩起她昨夜记忆似的,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我说过,已经不算是了。”在她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时,他轻吻着她的鼻尖。
“等等”眼看他眼瞳的色泽又变黑了,而他的双手也渐不安分,明白他接下来又想做什么的她赶紧喊停“不行,我说不行”
他故意皱着眉“我已经下是骗子了不是吗?”
“你还提?”她气得干脆用两手捂住他的?伞?br />
自她指缝间流泄出的低沉笑音,在她的掌心里震动着,飞帘缓缓挪开两手,静看着很少笑得那么开心的他,见她在看他,他敛去了笑意,伸手拨开落在她额际的发,柔柔地亲吻她,比起他一烧起来就足以焚身的热吻,这种轻轻点落的吻触,像种珍惜,浓情蜜意的感觉也增添了些许,飞帘侧躺在他的怀中,任他一手揽着她,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的香肩。
“王爷。”力士站在门外轻唤的声音,令飞帘绷紧了身子。
“走开。”不想让他扫兴的破浪,出声赶人后,伸手想将往床里缩的飞帘拉回来。
“王爷,您有客来访。”大概猜到他在忙什么的力士,硬着头皮刻意提醒“咳,是贵客。”
什么贵客可以在一大早就吵人?满心不情愿去见客的破浪,没好气地下床穿衣,在临走前,他以指轻抚着飞帘嫣红的脸蛋。
“我去看看,你再睡一会。”
少了他的体温,一身的冷意反而令飞帘睡不着,看看窗外天色已亮,并不想让待会进来的应天瞧见这景况的她,撑起微微不适的身子下床着衣,坐至妆台前想将一头长发梳起时,不意在镜中瞧见破浪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迹,昨夜记忆登时排山倒海而来,令她有些羞窘地把衣领拉高些。
门扇被轻轻一敲,她还没应声,推门而入的应天,已端着他们两人的早膳进屋,飞帘忙将衣领拉高穿妥些,但应天仍是自眼角余光看见了些许端倪。
平常都是搁下东西就走的应天,今日一反常态,走至她身后,拿过她手上的木梳,一言不发地替她梳起了发,但那仿佛像在发泄般的力道,扯痛了飞帘的头皮之余也令她眉心深锁。
在她梳好发,准备在髻上簪上簪子时,飞帘透过镜子,看着应天手中簪于所瞄准的,并非她的发髻,而是她的额际,飞帘在她犹豫不决时,心底有数地问。
“你视我为敌?”应该说,现下应天是很想杀了她。
应天将手中金簪握得死紧,在心里想着,只要稍施点力从这个穴位插下去
飞帘自嘲地说着“我没有什么朋友,我只想与你做个朋友。”
“我拒绝。”用力将簪子插进她发髻里后,应天忿忿地离开她的身后。
“我懂。”因为破浪这个因素,她也不敢期待能在应天的身上得到友谊,只是,应天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并不想
“你懂?”听了她的话后,隐忍已久的应天霍然转身朝她喝问“你懂什么?”
早就打发完贵客的破浪,在与力士走到房门前时,就听见了应天的声音,深怕应天会伤害飞帘的力士,忙想进屋将应天拉出来,但破浪却扬起一手,阻止他进去加入两个女人的战争。
“你只是个神子”应天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身分。“你能给他什么?”若是破浪选择的人,是京中皇亲或王公的女儿便罢了,她也知道一个巫女的身分根本就不能对破浪有所求,但那也不必是神子!
“你呢?”飞帘坐在妆台前淡淡地问。
“我愿把命借给他,他若有伤有痛,我替他受,他若命危,我代他死。”她毫不犹豫地拍着胸口说“你能像我一样愿为他而死吗?”
“身咒?”以往她在神宫里也曾听过巫女所使用的种种咒术,只是她没想到,应天竟可为破浪不惜一切到这种地步。
“没错。”
“不是谁敢为谁牺牲、谁敢为谁而死,就是谁爱得比较深。”被她以这种方式比较过后,飞帘不认同地摇首“你的爱情是用衡量的吗?为爱轻易拿生命作赌本,你的生命也未免显得太过廉价。”
“你能为他做什么?”一字也听不进的应天,不甘地看着这个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得到吱涣宠爱的女人。
飞帘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在她身上“在你问我这句话前,你该先去问问他,他又能为我做什么?他若能为我做什么,我定会以同等程度来回报他。”
明明就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偏偏她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夺去了他人的所爱不说,还根本就没把先来后到这道理放在眼底,眼中泛满泪的应天,不甘地向她摇首。
“这不公平”
“应天”飞帘起身走至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想给她一点抚慰,应天却一把挥开她,难堪又伤心地冲出屋外。
独站在房中,飞帘默然看着伸出去却被挥开的手,将外头冷意灌进来的门扉突遭人关起,一只大掌自她的身后将她的手压下,并微弯着身子将她抱紧。
“是君子的就不该偷听。”她站在他怀中动也不动。
“谁说我是个君子?”破浪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动手抽走她髻上的簪子后,心满意足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自他的举止里,知道他可能全都听见后,红潮袭上飞帘的脸庞,她有些别扭地想离开他的怀中,不想让他太过得意,但他的两掌却牢牢地锁住她的腰际。
“方才的话,说话算数?”他若给多少,她便回以多少?看来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当然。”因顾忌着颜面,已收不回的话,飞帘只能尴尬地承认。
他边说边轻?w着她的耳垂“我会让你舍不得离开我。”
“你有这么大本事?”她缩了缩肩头,在他的怀中转过身,一副把他看得很扁的样子。
低沉的笑音围绕在她的耳畔,破浪心情好虽好,却不忘拎着方才那根簪子向她提醒。
“日后应天若是做得太过火,你可别又什么反应都没有,或是玩逆来顺受那套。”打一开始他就对应天说过他们只是将军与巫女的关系,金刚和力士也劝了应天不知有多少回,可固执的应天就是听不进耳,他也只能任她泥足深陷。
“应天是你的巫女。”思及不知已经爱了他多少年的应天,她有些同情地低下头。
“只是巫女。”他虽是撇清关系,却故意在她耳边低喃“但我还是不会插手你俩之间的小战争。”
她红着脸瞪他一眼“别太自抬身价。”这男人真以为他那么值得人抢?
破浪开怀地放声大笑,在飞帘气不过要走人时,他一把拉过她亲吻,在她绋着脸推着他的肩时,他心情甚好地抚着她的唇。
“我喜欢你撒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