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啊?”宝宁微微一愣,仰头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她要去哪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闯,展香撇了撇唇。“我知道你要去哪里。”
这半个月来,她苍白得像鬼,他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那种痛,需要时间去治疗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看好她,让她不离开他的视线,确定她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至于她的吃饭和睡眠品质都处在一个很差的状态,他也只能任由她了。
总要给她一个表达伤心的管道吧?不然她会闷疯的。
“你怎么知道?”宝宁迎向他的目光,忽然心跳加速。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竟感到他的目光在传递着无声的安慰?没有责备、没有数落,反而是安慰?
是她看错了吧?她这阵子心不在焉的,什么都没做好,本身是个超完美主义者的他,一定很生气。
他不吭声,不代表不生气,或许只是在伺机叫她滚蛋罢了,也绝不会体谅她的心情没想到,这回跟她想的不一样,他看来好像没有生气?
“就是知道。”他把她推进车里。“不要罗唆了,扣上安全带。”
对方给她寄了讣文来,他都看到了。
“是我爸爸的告别式”车子发动后,宝宁倒是自己说了,她低垂着眼眸,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好像这样就能让情绪安定一点。
“不是说了我知道吗?”他极度不悦的回话,因为他的自尊已经濒临瓦解的边缘。
他不想承认自己密切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怕她恍神之下,切菜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或者泡澡哭到睡着,淹死自己。
宝宁不再说话了,泪水一滴、两滴,无声无息的掉在她手背上。
她哽咽的说道:“谢谢你。”
展香猛然降下车窗,让强烈的风灌进车里,油门也不自觉的踩到底。
他想抽根烟,他的心闷极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让他做出一些令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很不像他会做的事情来?
还有,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让他浑身不舒服?
喏,就像现在,她的眼泪让他心脏不舒服的缩紧了。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当她一身黑衣、看起来更瘦小的自己一个人坐在车里准备发动车子时,也让他的心痛到快痉挛。
每夜,她都是哭到睡着的,而他总是在她睡着之后,开门进去,替她拭去满脸泪痕,再替她关上灯、盖上被子。
对自幼就分离的父亲,她感情那么深,却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苦苦的压抑自己不去看最后一眼,这不可能。
他估计,这半个月来她少说掉了三公斤,脸好像更小,黑眸更大更清丽了,还带着我见犹怜的神韵。
他更糟糕的认为,原本在他眼中相当平凡的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平凡了。
他心系于她,暗暗为她的健康着急,眼前也时常出现她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瞳,她那湿润的长长睫毛,在在撩拨着他的心。
惨的是,她至少是哭着睡着的,而他却是根本不能睡。最近他老是神经质的在夜里起来打开窗户吹夜风,检讨自己究竟是哪一天爱上她的?
他要回到那一天,他要扭转情势,他不可以先爱上她。
从来都是女人爱上他,他没有先爱上人的经验。
只可惜一切是亡羊补牢,他很焦虑,却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何时为她而心动?
他害怕真正的爱情来临,所以他的女友向来都是倒贴型的,看得对眼,而对方也玩得起,他就会乐意同居。不过如果对方一开始要求承诺,就会让他很厌恶,也会成为分手的导火线。
他其实害怕有个女人让他付出了爱情后又狠狠的抛弃他,就像他母亲抛弃他父亲,抛弃他和哥哥一样。
可现在,他却爱上了一个显然玩不起的对象。
他原以为,只要不理她就没事,她自然就没办法扰乱他的心神。但是他错了,还大错特错。
他越是刻意不理她,她越是一直来入他的眼,弄到最后,他要命的发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捕捉她的身影,就是想知道她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他一直是为自己而活的人,坚持要走自己的路,他淡化亲情,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他母亲的死讯绝不会像她一样真情流露。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安全,因为不爱而安全。
然而现在,他不安全了。
他竟然为了她一大早起来,要陪她参加告别式,就怕她自己一个人会昏倒在灵堂前?
展香驾车疾驶,眉头纠结,脸很臭,可是心却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所以他老早就说过了,夏宝宁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