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曼蓉变得怪怪的。
“还有咧,等到他二十岁,带女朋友回来见我,我那时都快六十了,人家女孩子一定吓一跳,还以为我是阿嬷,说不定很高兴,想说这婆婆很快就翘了。唉,我得存一笔钱,预备将来去拉皮割眼袋。”
“曼蓉,别想那么远。”王黛如笑着劝说。
“对,不必想那么远,可我想到明天回家后,我得自己照顾,如果他溢奶,呛到了怎么办啊?我年纪大了,体力不像年轻妈妈,到底半夜爬不爬得起来喂奶,会不会听到贝比的哭声”
“曼蓉你?”
“你们不要看我,我自己明白,这叫产后忧郁症。”
“有跟医生说吗?”程小薇关心地问。
“医生说,很多人产后都会有情绪低落的现象,他开始给我放松安眠的药,虽然他说这药没副作用,可是我不敢吃,怕吃了影响母乳。不是有妈妈吃烧酒鸡然后喂奶,结果宝宝醉了吗?我不吃,不吃。”
“曼蓉,忧郁就是忧郁。”程小薇说:“就算我叫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是会想。那么该吃药就吃药,让自己放松些;可是,你如果怕吃药会影响母乳,那你就将药包和贝比放在一起想,看看哪个更重要,是现在哭着要喝奶换尿布的贝比?还是担心那个搞不好都还没生出来、把你当阿嬷的媳妇?那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问题了。”
“啊”陈曼蓉不再垂头丧气,眼里有光。
“你先生知道你这样吗?”
“知道啊,我也跟他讲了一大堆没意义的话,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这边看电视,我突然莫名其妙哭了,他还哄了老半天,后来我想想这样不行,他上班很辛苦,我不能再让他烦恼。”
“你很爱你先生。”程小薇笑说。
“难为情!”陈曼蓉捧住了双颊,露出腼腆的笑容。
“我看他陪伴你的样子,感觉得到他很爱你、很在意你,他一定会倾听你的问题,陪你度过难关的。”
“还有我们呀,欢迎随时打电话来骚扰我们。”王黛如也说。
“不要被副总抓到就好了。”三个女生同时笑说。
“你总是被当坏人。”门边传来宋盛彦的声音。
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门外,听走了女人们的私密话。
盖俊珩没什么表情,叉着双臂,照样是那副唯我独尊的冷调调。
“聊完了?该回去了。”
“刚刚俊珩问我,你会不会请育婴假。”宋盛彦跟老婆说。
“老板你希望我请?”陈曼蓉刻意反问。
盖俊珩不回答,转身就走,他带来的两个女生也赶快跟上。
“小薇!”陈曼蓉及时喊道:“快过年了,你爸妈不在台湾,到我家吃年夜饭吧。”
“曼蓉,谢谢,我会去高雄叔叔家过年。”
“这样呀,那你要早点买车票,好像一下子就抢光了。”
“放心,开放订票前,我就会挂在网上等着。”
“需不需要发动同事帮你订票?”盖俊珩开口问道。
“不,不不不需要!谢谢谢谢。”程小薇慌张地低下头。
“老板你怎么欺负人的,讲句话就让小薇怕成这样!”陈曼蓉察言观色,试探地说:“我看,我还是赶快回去拯救水深火热的小薇吧。”
盖俊珩脸色更臭,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两个女生也跟曼蓉说再见。
陈曼蓉笑了出来,产后忧郁症不药而愈,她跟老公眨眨眼,夫妻俩都明白,最不易流露情绪的盖先生已经流露出他最真实的情绪了。
过年长假的第一天,除夕日,阴雨绵绵,程小薇睡得晚晚的才起床,悠闲地吃顿早午餐,将整间房子扫过一遍,拖过一次地,当作是除旧布新。下午三点半,她又躺回床上,悠闲地翘起脚来看小说。
手机铃响,看到来电是盖俊珩,她悠闲的兴致全被吓跑了。
“程小薇,你下来。”他劈头就说。
“嗄?什么下来?”
“穿好外出的衣服,到楼下lo y,我等你。”
“我我”她慌张地说:“我、我人在高雄啊。”
“你不下来,可以,今晚我就在这里和警卫先生吃年夜饭。”
他不再给她回话的机会,说完就挂断。
她心脏乱跳个不停。怎么可能?他怎会发现她没去高雄过年?
放下手机,她走了两步,低头看到今天仍未换下的睡衣,心想不如装傻,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不要下去就没事了。
但他有大门钥匙啊!除了她发作那夜之外,他不曾主动开门闯入,但难保他等得抓狂了,还是会上来按门铃、开门、再揪她下去。
咦!要揪她去哪里?
她想拨电话给他,告诉他她确实在高雄;犹豫再犹豫,十五分钟过去了,他倒按捺得住性子,没有打来催她。
她投降了。此人向来说到做到,坚强的意志力令人生畏,继而屈服,她不忍心看他坐在冷清的lo y里,度过一个孤独的大年夜。
换了衣服,她来到楼下,电梯门开,就看到那双瞪住她的黑眸。
“你叔叔没邀你去过年吗?”他走进电梯,按了地下二楼。
“有,他们有找我去。我爸也叫我去,我说订不到车票,同事很热情,邀我到他家过年,今年就不回去了。”她嗫嚅着说完。
“走吧。”
走进停车场,他领她来到停车位,开了右前门,示意她坐进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车,却是第一次和他并肩坐在一起。他才坐下关起车门,她已觉得浑身长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我们家族年夜饭都是聚在一起吃的。”他发动车子离开,跟她说明:“我二舅开餐厅,每到过年就送给厨师大红包,请他们留下来准备大餐,将所有的亲戚朋友召来一起吃顿年夜饭,人多也热闹。”
“我这样去不好,都不认识。”她低声说。
“很多人我也不认识。我舅妈娘家那边,还有我表嫂家族那边,每年总会冒出很多新的远亲、姻亲、小朋友,席开三十桌,就像你去吃喜酒,不可能认识所有出席的亲友。”
“可是我不是你家的亲戚,万一人家问起”
“你就说,你是林家刘叔公的外孙女。”
“喔。”
“我们五点开席,吃到七、八点,还有余兴节目,结束后我再送你回来。”看来他已经规划好她今晚的行程。
“本来,我也准备好我的年夜饭了。”她无力地小小抗议一下。
“泡面?料理包?好,丰盛一点,小火锅是吧?还不是一个人吃!你根本就没订车票,打算自己过年吧。”他鼻孔哼出来的声音转为低沉。
“去那边热热闹闹的,有过年的气氛。”
她该说谢谢吗?他都能猜到她会躲起来自己吃年夜饭,她在他面前,已是无所遁形,完全被他所掌握。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没去高雄?”她得弄清楚。
“你说是下午一点的高铁,我十点半就到楼下lo y,等到十二点半都不见你出来,就知道你没去。”
“那那你来做什么?”
“送你去车站搭车。”
然后,他又等到三点半才打电话给她?这三个小时他在做什么?坐在那儿发呆?手机上网?跟警卫聊天?回家睡个午觉?
她不敢再问。知道了又如何?她会因他苦等就感动得更卖命工作吗?
那他怎么不去等黛如?等宗宪?等美桦?找他们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