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韩蕊促狭地抬手指向凌伟辰的心窝。“是不是生意做久了,这里会变得特别多疑?”
下一秒,她的纤手便落入凌伟辰的大掌,被牢牢握住。
他他想做什么?!韩蕊僵住,在凌伟辰凝如深潭的闾瞳中望见忐忑的自己。
突然,凌伟辰又出其不意地把一支手机塞到她被握住的手里。
“这给-,以后我就用它联络。”
哎!她想太多了,凌伟辰只是要把手机借给她而已。
不过,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紧握,那暧昧吊诡的凝视,她想,只要是女人都会乱想的嘛!
“可是,你不必用吗?”她向来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很希望他收回手机。
“我再买一支就行了。”原来不是借她,而是送她。
这是不是表示他消除疑窦了?
无论是或不是,她都不能再掉以轻心,不能再制造问题。换言之,她必须停止避开凌伟辰,跟他周旋到底,直到韩姿返国才能卸下任务。
“呃你要上楼坐坐吗?”幸好随身带着韩姿家的备用钥匙,万一凌伟辰真要上楼,她可以大大方方招待他。
“下次吧。确定-没被偷走,我就安心了,也该回办公室工作了。”
咦咦咦?!她竟能让他无法安心工作?好吧,他总算有陷入情网的样子了;不过,尚未到达痴狂的程度,否则,他该恨不得分分钟黏着她,而非见一面便足够。
不,不是她,影响凌伟辰的不是她,而是韩姿,这点千万不能搞混了。
随着自我警惕,一股窒闷莫名梗上心问,韩蕊匆匆道声再见,便开门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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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为遥控她的行踪用的。
有了手机之后,韩蕊不管藏在哪个角落,最后都会被凌伟辰找到。
有时约她共餐,有时约她看表演,有时约她参观画展有时,只为听她的声音。
已经过了半个月,韩姿仍乐不思蜀。凌伟辰占据的全是她的时间。
和凌伟辰通话耗去不少时间,和凌伟辰约会更花时间,她只剩片断零头似的空档。那点零头,是无法进行游学大计的。
可是,像这样懒散地歪在沙发上,任那堆游学简介躺在茶几发霉,就应该吗?
韩蕊倏地回神,赶紧滑下沙发,拿起茶几上的资料。就算有一搭没一搭,总会看完,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不幸的是,才翻开资料,手机就响了。
凌伟辰,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打来。
凌伟辰的手机号码只透露给几个重要与必要的人,而他们都已改用新手机联络他,这支旧手机就成了凌伟辰找“韩姿”的专线。
“-现在在哪里?”凌伟辰问,是韩蕊听惯了的开场白。
“在家里。”韩蕊顺口就答。
“可是我现在在-家楼下,我按了好几次电铃,-没听见吗?”
啊?真是丝毫大意不得,她忘了凌伟辰偶尔会没通知一声就跑去找韩姿。
“我讲的是我姊姊家,我现在在她家里。怎么?查勤呀?”韩蕊迅速应变,以亲昵的抗议转移焦点。
“没那么严重。我是想找-陪我去个地方,-有空吗?”凌伟辰的困惑转为征询。
“有啊!”韩蕊尽力注入愉悦,宛如十分期待与情人会面。
“那我立刻去接-,-姊姊家的地址是”声音消失,换成等待的静默。
韩蕊说出地址,听着凌伟辰收线,才无奈地叹口气。就算没空也得说有空,这就是扮演韩姿的代价。瞅一眼散在地毯上的资料,她弯下腰,把它们重新拎回茶几上。
没多久,凌伟辰就到了。
门铃一响,她便飞奔下楼,险些在跑出公寓大门时撞上他,幸好凌伟辰抓住她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冲势。
“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急着见到我呀?”配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凌伟辰勾牵嘴角。
“我是在测试自己从五楼跑到一楼要多久,才不是急着见你。”韩蕊作势看一下手表,很下给面子地澄清。
“既然不急,就等我一下,我上去跟-姊姊打声招呼。”凌伟辰举步就要上楼。
“不用了!我姊姊不喜欢应酬。”韩蕊连忙阻止,同时关闭大门。
她拚命跑下楼,就是怕凌伟辰想认识她“姊姊”
“应酬?跟妹妹的男朋友认识算应酬?”凌伟辰诧异地耸起眉峰。
“她会这么觉得。她生性孤僻,除了家人以外谁都不理,你还是别去自讨没趣。”无法变出个姊姊给凌伟辰认识,只好跳楼大牺牲,丑化自己。
“那种个性,能从游学当中吸收到东西吗?”凌伟辰理所当然地发问。
“没问题啦。”韩蕊边替自己杜撰的性格圆话,边不着痕迹地走向他的跑车。“我姊姊也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心胸开阔平易近人,才决定去游学。”
“嗯!只要有心改变,她应该会有收获。”凌伟辰伸手帮韩蕊开车门,总算如韩蕊所愿,搁下了想认识她“姊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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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顺着宽平的柏油路蜿蜒上山,四周尽是苍翠的林木。
这座山位于台北近郊,地势不算高,绿色景致自成远离尘嚣的世界。
“这里有什么?古迹?金矿?还是你叫我陪你来扫墓?”受不了凌伟辰卖关子的缄默,韩蕊故意乱问一通。
凌伟辰愣了一下,不由得啼笑皆非。
“真会破坏气氛!我再怎么没神经,也不至于带女朋友到墓地约会。”
“那究竟上山做什么?干嘛神神秘秘不说清楚?”韩蕊实在不喜欢敌暗我明的处境。凌伟辰愈来愈难应付,万一又要怪招要她接,她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就快到了,再等一会儿答案自然分晓。”凌伟辰瞟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又笑着补充:“放轻松,我没替-投保,不会骗-到山上谋财害命。”
“我很轻松啊!我不知道有多轻松--”她欲盖弥彰,脸上明摆着严阵以待。
一会儿,迎面出现一座长桥,桥头有保全岗哨,检查过凌伟辰出示的证件才放行。
通过长桥,一片被绿意环抱的广阔盆地映入眼帘,一批独门独院的别墅式华宅座落其间,占地有大有小,楼高两层或三层,外观大异其趣,却同样典雅气派。
“啊!是社区。”韩蕊恍然大悟,瞥见保全巡逻车穿行过巷道。
“对。这里是购地委建并统一管理的社区,不是墓地。”凌伟辰不忘打趣。
“一线之隔而已。给活人住叫社区,给死人住就叫墓地。”警备森严的高级社区竟被韩蕊拿来与墓地相比,丝毫不怕犯忌。
“说的也是。生死不过一线之隔,只要活得快乐,死得安心,无论在线的哪一边都了无遗憾。”没想到凌伟辰亦百无禁忌,有感而发。
蓦地,一种新的不安攫获住韩蕊。
凌伟辰--该不会是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吧?
假如是,这对韩姿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对她,却只有惶恐。鱼目混珠骗凌伟辰乃情势所逼,但她不想罪加一等,不想连他的父母都骗。
她瞄向凌伟辰,迟疑着要不要问明状况,跑车却已驶入一座华宅,在院子停下。
“欢迎光临我未来的家,-是第一位客人。”凌伟辰宣布谜底。
“家?这里像末完成的作品,不像能住的样子。”韩蕊游目四顾,满脸狐疑。
楼高三层的华宅仅有外壳,内部一件家具也没有。宽敞的院落除了铺一条石板车道,便是杂草丛生。
眼前根本是栋空屋,肯定见不到凌伟辰的父母,害她瞎紧张一场。
“所以我说是未来的家呀。我现在仍跟父母同住,等这儿装潢好,我才会搬来,才有自己的家。”凌伟辰偕同韩蕊下车,并笑着说明。
“那你怎么现在找我来?请人来空屋并不是好的待客之道喔。”
“就是要现在来才好-觉得屋里该怎么布置?院子该种什么花草?”
“你问我?我又不是室内或园艺设计师,没办法给你好的意见。”韩蕊大感意外,第一个反应是回避,不愿过度涉入凌伟辰的生活。
“只要住的人本身觉得舒适愉快,就算奇形怪状也无所谓说吧,假设-是屋主,-会怎么做?”
“首先,我会把围墙拆掉--”既然他无所谓,她也就随便说说喽。
“这道围墙砌得不美吗?”凌伟辰的脸色很平静,瞧不出有受到惊吓的样子。
“围墙代表自我保护意识,意谓着不愿与外界沟通、不愿融入新的环境。把围墙拆掉,人封闭的心才能向外伸展,才不会变得视野狭窄、精神贫乏。”
“一般来说,建围墙是为了保护家园,防止盗贼入侵。”凌伟辰讨论似地接口。
“区区一堵墙,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况且这个社区警戒森严,有墙反而显得累赘,还是拆掉比较好。”韩蕊掰得挺像一回事,心里却暗暗对围墙说抱歉。
这墙确实十分美观,若拆掉,还满可惜的。
“其它部分呢?-打算怎么弄?”
“我会在院子里种满香草,把院子变成香草花园。”总不能连房子也叫凌伟辰拆掉吧,韩蕊开始提出比较实际的构想。
“-是指会发出香味的花草吗?像玫块、茉莉之类?”凌伟辰进一步间。
“还有百合、波斯菊、熏衣草、迷迭香、薄菏、铃兰、月桂、风信子等等,不但可以观赏,还可以闻香气,有的甚至能加在饮料、点心或菜中食用,让视觉、嗅觉及味觉都享受到自然风味。”
“拿叶子或花瓣装饰杯盘,或者把整株花草插在瓶中也不错。”凌伟辰兴匆匆地插嘴,一副被激发出灵感的模样。
“我正准备这么做。我要在一进门的地方摆只大花瓶,插满从院子采下的香草。”韩蕊推门进入屋内,视线落在玄关处,宛如那儿已花团锦簇。
“还有呢?”见韩蕊静静环视屋内,凌伟辰出声催促。
既然凌伟辰还要听她胡诌,就再奉送几句吧。
“屋里的墙要全刷成粉紫色,窗帘要全用粉黄色,家具要全用木制品喔!院子里还得种树,一棵枝叶茂盛又高又大的树,夏天可以坐在树下乘凉。”
“没问题。那样的树要种几棵都可以。”凌伟辰当下允诺。
“不,只能种一棵。”韩蕊正经八百说出她的坚持。
“一棵?真的只能种一棵?”凌伟辰怪怪地扭着嘴唇,像是强忍住笑。
“就是要一棵才特别。那棵树就是这个地标,以后客人来访,只要看见一棵大树就晓得找对门了好啦!这就是我的设计。不过,你才是屋主,一切得照你的想法做,所以你可以把我说的都忘掉。”韩蕊潇洒地把手朝空中一挥,游戏结束。
“只要嫁给我,-就是屋主了。”不料,凌伟辰语出惊人。
“嫁、嫁给你?!”韩蕊顿时圆睁双目,短短一句话问得结结巴巴。
“是的,我在向-求婚。”
“会不会会不会太快了?”忽然感到有些愧疚,不禁出言提醒凌伟辰再考虑。
“对我父母来说这一点也不算快,他们一直希望我快点成家,快点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凌伟辰缓缓说着,话里的含意却有如千斤压顶。
“你结婚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生小孩?”惊愕,是韩蕊此刻唯一的感觉。
“不然结婚还有什么意义?虽然我身边围绕着许多女人,却都是为了我的财富而来。假如我不姓凌,女人的热情就会消失,我早就认清真爱对我而言是项奢求。”
凌伟辰根本不了解自己本身的魅力!不过,现在不是争辩论那点的时机。
“包括我吗?你认为我也是为了你的财富而来?”韩蕊寻求答案。
“没有例外,每个女人都一样。”凌伟辰毫不迟疑,千真万确已看透韩姿。
“既然每个女人都一样,你大可随便娶一个,何必选中我?”依韩姿的性格,这时应该会恼羞成怒才对。
“凌家的媳妇是不能随便娶的,必须相貌耀眼、处事圆融,有能力当个杰出的女主人,永远不会让丈夫没面子-比别的女人合条件,最适合当我的妻子。”
“你把妻子说得像一件道具,一件既要繁殖后代,又要装点门面烘托丈夫的道具。”韩蕊拧起双眉,完全不能苟同凌伟辰从现实面去择偶的作法。
而且,永远不会让丈夫没面子这项令人存疑,一旦婚后韩姿搞外遇的话。
“-的答案呢?好,还是不好?”凌伟辰不受她拧眉的影响,气定神闲切入正题。
这该由韩姿来回答,她已经涉入太多,不能连婚嫁大事都越俎代庖。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当道具。我需要考虑。”韩蕊以置身事外的淡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