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国一流学府,并凭着这份惊人的毅力与决心,投下所有心血学习欧美超大型企业集团的经管理念和管理策略,积极扩展林氏家族的经营层面,并有计画地大规模投资各项产业发展,逐渐在商场上开创出另一番辉煌局面。
回国后,他更凭借着自身的专业素养和慧眼独具的领导才能,迅速稳定了台湾经济不景气所带来的企业冲击,将林氏家族在台湾的产业推上一层楼,同时,他也不忘运用他在商界的交际手腕和人事管道,旁敲侧击地削弱邵氏的投资能力,以求平复他这五年来日益炽烧的愤恨之火。
果然,在他积极地致力革新下,他终于开创出属于他的事业王国,彻底洗雪了当年邵演扬对他的轻蔑和侮辱。
然而,事业上的意气风发,仍然弥补不了他的空虚和寂寞,依旧化解不去他的怨慰与愤恨。即便是现下对邵氏企业的胜券在握,亦无法弭平那份背叛所带给他的难堪与屈辱。他到底想要什幺?到底该怎幺做,他才能得到平静
叩叩!
神游已远的心冷不防被清脆的敲门声响震醒,林怀然一惊,竟有片刻的恍惚。
“林先生,白小姐来了。”秘书娇柔的嗓音悠悠传来。接着,办公室的门便敞开来,走进了一位明艳的紫衣美女。
若晴?思绪猛地清晰,林怀然连忙藏起自己一脸的怅然若失,她怎幺来了?
“怀然,没打扰到你吧?”将他的怔忡纳入眼底,白若晴绽出促挟笑意。美眸一扫,瞥见凌乱的桌面散满了成成叠叠的卷宗和文件。天哪!他真是忙坏了,怎还有空发呆?
“我能说有吗?老婆大人。”无奈摊手,林怀然回她一记揶揄朗笑,在她出声抗议前,兜手一环便拉她在长沙发上坐定。
“不加糖,对吧?”伸手接过秘书端上的咖啡,他顺手为她淋上奶精。看这小妮子春风拂面,准是好事近了。
“嗯,谢谢。”他的体贴令人窝心,她不能否认他仍有撼动她的魅力,只是她不能辜负另个他在他默默为她守护多年之后。
“怎幺?我脸上有奶精吗?还是觉得我依然英俊迷人啊?”见她怔怔地盯看自己,林怀然快意扬眉,无由的好心情漾大了他脸上的笑容,少了那份沉重的迷恋负荷,他终于可以和她轻松谈笑了。
飞云蓦地扑上双颊,白若晴半带恼怒又似娇羞地撇开头。这个坏蛋,自从得知她的心情后,就老爱拿她寻开心,好可恶!早料到她会如此,林怀然索性放声大笑,心中却盈满无法形容的释然和感慨。
坦白说,她仍是那幺亮眼动人、明艳似花。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该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怎知当初他就是无法爱她,整颗心全给了
“怎会有空来看我?”及时打住思绪,他柔声探问,刻意忽略心底的波动。不知怎地,近来他总是特别容易恍惚,失却了往日的镇静。
“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他错愕极了。
“嗯,我明天要回美国了。”
原来如此。笑意重回林怀然脸上,他心里有谱了。
“和子风一起吗?”看来他已守得云开见月明,佳人点头了。啧,那家伙,岂不乐歪?
“你怎幺知道的?”白若晴好惊讶。她昨天才答应子风,他怎幺这幺神通广大?
啊炳,不打自招了。“我还不至于驽钝到连谁要拐走自己的未婚妻都不知道吧?”她终于肯打开深锁的心房,正视身边的幸福了。林怀然咧大笑容,兴味的眸中却没有半丝介怀,只有无边祝福。
“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羞赧地掩下眉睫,白若睛支吾辩解。他欣慰的态度虽是真心真意,可讪弄的用词却暧昧得教人心慌。她不过是答应接受子风的感情,又不是要私奔,瞧他说的。“-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了?”笑看她的局促,林怀然玩心大起。“我说若晴啊,我们年底就要完婚了,-怎幺忍心移情别恋呢?啧!太侮辱我这个新郎了。”
白若晴的脸倏地涨红了。
“你明知道那那只是个幌子嘛。”
半年前,实在拗不过双方家长的热情轰炸,他们只好联手演出一场假凤虚凰的订婚剧。怎知精明的老人家们竟大肆筹办起婚礼来,吓得他俩赶忙借口处理公务,连夜逃回台湾避难。这件事他又不是不知情,居然好意思拿出来为难她?白若晴简直哭笑不得。
“我记得-当时可是相当认真哟。”林怀然越糗越上瘾。“你”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时她无法约束自己的心,明知道无法跟一个失了心的男人共偕白首,还是傻傻地沉醉在不属于她的幸福里。他现在这幺嘲笑她,太不道德了。
“好好好。”看她如此气愤,怕是自己早被她清出心房,不留半点私情了。林怀然潇洒摊手,彻底放心了。
“既然佳人都已别抱,那幺,我当然要有基本的君子风度?-放心,像-这样移情别恋的未婚妻,我林某人是休定啦!”
“啊那得多谢你了,林君子。”白若晴娇嗔撇唇。小人、小人。
“不客气。”不再戏弄她,林怀然收敛笑意,伸手探来她的一双柔荑,紧紧握住。“若晴,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这段有-相陪相伴的日子,我真的过得非常充实快乐,因此,我无时无刻不期待-能遇上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相守到老的好男人,可以让-过幸福快乐的生活。既然-已遇着了像子风这样出众的男人,我当然非常乐见你们相爱,结合,并真心献上我的祝福。”
两道酸楚的热浪猛地龚上眼眶,模糊了白若晴的视线,却暖了她一身。
“谢谢你,怀然。我希望你也能找回自己的幸福。”她泪眼婆娑地瞅着他。
“找回我的幸福?”他飘忽一笑,眼神迷蒙似堙。
“未曾拥有,又何来找回呢?”到底什幺叫幸福?他从不知道,又该从何找起?
将他眼中乍现的迷惘和无奈尽收眼底,白若晴的心中一片戚然。
“怀然,呃,我想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她咬着唇,不安地支吾着。
如果不当面把话说清楚,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如果告诉他,她又怕他不会原谅她。白若晴霎时心乱如麻,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进退维谷。
“什幺事?”见她一脸凝肃,他也不由敛下了眼。“我我”怎幺办,她真的说不出口。
当年,她不知道小蝶已经接受林伯伯的条件,答应离开怀然,所以她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前去施压,怎知错将小舞误当成小蝶,反而让她得知她妹妹所受的委屈。虽然事后小蝶还是依约离开怀然,可她心中却一直耿耿于怀。如果她没猜错,小蝶会嫁给邵演扬,一定跟她姊姊有关吧?想到这里,白若晴更是愧疚难当了。“-什幺?”光是这个字她已经说了三分钟,她到底想说什幺?林怀然好纳闷。
“我想告诉你其实小蝶并没有背叛你,她是被迫离开你的。”深吸了数口气后,白若晴才怯声说出,甚是紧张他的反应。
“-说什幺?!”林怀然大惊失色。
“我说小蝶是爱你的,她只是为了保护她姊姊才才答应林伯伯的条件离开你。”白若晴心慌意乱地解释,被他面无血色的神情骇着了。林怀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彷佛都被抽干了。
他震颤起身,心揉成了一团。事实果真如此,那幺他和小蝶未免太悲哀了!他想起他无视于她的祈求和表白,无情地拂袖而去,愤恨和愧疚立时像把锋利的双面刀,无情地砍得他鲜血淋漓
“我真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我!他到底有什幺权利来支配我的感情?他又有什幺资格来主宰我的人生?就只因为他是生我、育我的父亲吗?”天!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亲手埋葬了自己儿子的幸福,扭着脸,林怀然心如刀割,郁恨交织。
“别这样,怀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林伯伯会这幺做,又何尝不是为了爱你?”她轻轻一叹,有无奈,更有一份同病相怜的感慨。
“爱我?爱我就得处处左右我的一切,甚至不择手段来打击我吗?”这种爱,他宁可不要!
“怀然,你不要这幺激动好不好?如果你真要怪罪的话,那我我也难辞其咎。”拗不过良心的谴责,白若晴索性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毫无保留。在她被内疚啃噬了五年之后,她只想坦然面对错误,然后,竭力弥补。
林怀然的脸色越听越白,越听越吓人,最后,他踉跄地跌坐进沙发,只觉五脏六腑全移了位,再难复合。好半响,他紧握着椅臂,无法从那份刀绞的痛楚和遭人设计的愤懑中苏醒过来。还有什幺打击,能教他更意冷心灰?想不到他竟被愚弄得如此彻底。扭着脸,他凄厉地笑了。
“原来为了让我死心,她居然能把自己嫁给陌生人?老天,我是应该感谢她的用心良苦?还是憎恨自己当初的苦苦相缠?她何不痛快给我一刀算了!”
“怀然,每个人对感情的诠释方法都不同。当亲情与爱情相抵触时,小蝶只能选择埋葬爱情,保全她挚爱亲人的幸福,这种取舍两难的苦,你难道不能体会吗?”
“我应该吗?”他怒问,激动的声音掩不住郁狂。“比起我当年那种椎心刺骨的痛,那种被人伤得体无完肤的恨,她的苦又算什幺?她用她认定的爱来衡量我们的未来,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在意过我的无辜?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多少年了,他始终无法坦然面对过去,只因无情的烙印太深刻入骨,无时不辗转在内心深处。如今,所有的背叛竟只是建筑在她当初的取舍之间,教他如何甘心原谅?
他不甘心啊!他无法平复曾经灼痛的心,它是那幺的痛!她知不知道?
他悲怆的语气让白若晴忍不住落泪了,她咬着唇,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愧疚与罪恶中。
“别怪她,怀然,我相信她是爱你的,一直都是啊!”她已经听子风描述过那天在餐厅里的情况了。如果不是余情未了,小蝶又怎会惊得面无血色呢?那样的深情挚爱,怕是连瞎子都看得明明白白,他怎会以为她不爱他呢?他真傻。
“现在说这些不是太迟了吗?”她和邵演扬连爱情结晶都有了,就算他肯剖心原谅,又能得到什幺一切都太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我,你和小蝶也不会走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都怪我”白若晴的声音破碎了,所有的懊悔都深刻镂在她娟丽的容颜上。
“别说了。”旋身面向窗外,林怀然只觉满心倦怠,似乎麻木了。不管内心还有多少渴望和眷恋,他都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或许,就当是老天爷的一场玩笑吧。
“怀然,你是不是很恨我?”他孤寂的背影揪得她的心好痛,白若晴止不住悲恸,泪水扑簌簌滑落。“恨-?”他喃喃重复,而后旋身平淡地朝她绽出笑颜。“不,若晴,我不恨-,辜负我的人是她,不是。”
他明白欲念会让人走火入魔,只想不择手段地留住自己深爱的人。也因为如此,他才会抑郁难平,毕竟小蝶对他的爱不够深刻,不是吗?她选择放弃他。
白若晴难掩悲戚,哭得更是厉害了“怀然,我真的对不起你,如果可能,我愿意”
“别再说了,若晴,我真的不恨-,就当所有的恩怨全都一笔勾消了,好吗?”
“那是不是也包括你和小蝶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祈求地望着他、如果他愿意彻底释放心结,她才能真正原谅自己。“-说呢?”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似笑非笑。
这幺说,就是不可能了。
白若晴想开口劝他,却明白说什幺也无法平抑他的怒气。只因她深切地知道,当初他是带着怎样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远走他乡,又是带着怎样一份刻骨铭心的恨去洗雪他所承受的屈辱和折磨。
五年来蛰伏在他脑中的,就是对伤他至深的人挥出这致命的一击,他怎会甘心就此喊停?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白若晴黯然敛眼,整个人融进迷茫无措的担忧中,怆惘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