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剧毒

;  有些不忍地看着苍白消瘦的脸，沈月明低声说道：“陛下，臣不会让你有事的”。爷爷、萧简、燕朝歌都一个个离我而去，如今只剩下你了，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护你。

    燕同律闻言，心中一阵酸楚，世间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就算他已登上这世上最尊贵的位子，亦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踏进乾宁殿，便一眼看见燕同律斜靠在软塌上，正与沈月明说话，两人神色怡然自得，裴寂眉心微动，眸色清冷，上前施礼道：“臣妾见过陛下”，燕同律虚空一扶，“皇后不必多礼”，裴寂站起身来，上前几步，问道：“陛下觉得如何？适才遇到徐太医，他说陛下要安心静养一阵子，方可大安”。

    历来皇帝的身体安康都是最高机密，徐永熙身为太医院的院首，自然不敢妄言，他显然对裴皇后有所隐瞒，燕同律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

    裴寂见他神色淡淡的，心下有些凄凉，自入宫后，陛下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淡淡的，若即若离。但她出身尊贵，幼承庭训，从小就按照嫁入皇家的标准和礼仪教养，自然喜怒不形于色。

    “既然陛下已无大碍，那臣妾也就放心了，不打搅陛下休息，就先行告退了”，明黄色的凤凰图案被晚风轻拂而起，衣袖翩飞，隐有孤寂之色，裴寂出门后，在转角处稍作停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月华如水，已是春夏交替之时，书房内，沈月明半扶着书桌，白色的雪浪签被捏得死死的，纤细有力的手指微微泛白，窗外的月光映衬得脸色几近透明，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盯着“药引现南荣”这五个字，已经两三个时辰了。

    半月前，燕同律毒发，她派出榕鹰传讯萧简求药，虽然很快回信，但萧简手中的百花玉露丸已所剩无几，又缺乏重新配制的药材，只得快马加鞭地派人送来一支百年火灵芝和三颗清心玉阙丸，这才勉强压了下去。但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延缓毒性的发作，减少痛苦。

    所幸的是，梅太妃派人送来一封信，提及龙蔓葵和青繁缕这两昧药引，至关重要，二者缺一不可，若能得之，便可根除幽冥碧的剧毒。

    今日酉时三刻，萧简突然派人送来书信，信中言道，龙蔓葵在南荣现世，而青繁缕还渺无音讯，他已加派人手尽快追查。此外，萧简还在信中慎重地回复沈月明提出的问题，燕同律所中之毒的确是幽冥碧。看到这里，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暗害娘亲的凶手已经现身了？

    在信的最后，萧简提及如今大显内忧外患，局势未稳，北有新崛起的大晋，西有东煌时断时续的贸易谈判，南荣虽偏安一隅，但巫术盛行，不容小觑。就连定坤长公主元天华，久未露面之后，也开始有了频繁的小动作。

    当下广陵帝登基不久，朝堂根基尚浅，如今病重，难免会有小人作祟，趁乱而起。沈月明手握重兵，执掌全国兵权，已然成为朝中新秀之首，国之重臣。若是此时孤身前往南荣，怕是凶险重重，倘若万一发生意外，则三军无首，战无主帅，岂非国之不稳，天下大乱。

    沈月明一边看信，一边不由地感慨，萧简果然还是萧简，冷面冷心，冷言冷语，却总是一语中的，就算天塌下来，恐怕他也会冷静地分析一二。比如，何处最适合藏身？水下爆破的时机？或者是如何用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逃生机会？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他真是天下最冷静，最自制，最无情的人呐。

    对于南荣，沈月明的内心有几分复杂。三年前，正是因为找到了顾恒之与南荣侗帝勾结的书信，顾氏一族才被满门抄斩，就连顾嫣然的失踪，据说都与南荣的铁甲军有关。

    还有淮水平叛，燕红樱曾亲眼目睹过南荣的赤色腾蛇标记，或许安亲王燕舟的突然谋反也可能与南荣有关。如今燕同律尚在病中，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好好护住这一片大好的山河，寸土不让，将一切有可能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原本就算没有燕同律病重这回事，沈月明也一早打定主意要去南荣一探，如今看来更是势在必行了，她不是萧简，能够为了所谓的大义，眼睁睁地看着燕同律日渐衰弱而无动于衷；同样，她亦不是燕朝歌，被逼上梁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此去南荣，一来是为了找到龙蔓葵，为燕同律解毒，二来，倘若南荣真有入侵大显的野心，正好可借此机会，一探虚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