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燕靖闻言,目光微动,终于长辑一礼,“既然陛下和沈侯都如此信任本王,大显乃我燕氏立朝,燕靖自当全力以赴”,他面色肃穆地说道,犹如一柄倾世名剑,正气浩荡,破空而出。
樊郡,南荣的帝都,刚入城门,便能充分地感受到它的异域风情和人文地理。南荣崇尚天巫教,大祭司掌管教中事务,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几乎可以与国君并驾齐驱。整个南荣境内,天巫教的信众多达数十万人,占了人口总数的一半以上,大街小巷的酒肆店铺外,大多插着五色腾蛇旗。
沈月明暗中吩咐道:“此次前来南荣,事关重大,还有五日才是侗帝的生辰,咱们暂且寻间客栈住下,莫要惊动了官驿”,众人齐声应下。
傍晚时分,一行人在城北一处地势偏远的客栈中安顿下来,吟风姑姑端来一盆热水,服侍沈月明洗漱,松木味儿的腻子将脸上的尘土洗净,几天的舟车劳顿一扫而空,倍感清爽。
沈月明依旧做男装打扮,头发被高高束起,艳红色的夔龙纹绕着黑色的长袖口,宽衣束腰,看起来干净利落,她容色本就极盛,此番装扮更显得光彩照人。
“小侯爷是下去用膳,还是将晚饭送上来?”吟风姑姑笑着问道,沈月明答道:“既然来了樊郡,当然要见识见识这里的风土人情”,吟风姑姑点头称是,说道:“这下可把碧鸢那丫头高兴坏了,方才还吵着要出去”。
此次南下,为掩人耳目,沈月明带来的人不超过十个,贺寿使团由礼部尚书王崇礼带领着,因运送寿礼,故而脚程较慢,两日后方能到达。此番随行的除了吟风姑姑,碧鸢,牟山之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忠勇侯李瑞。
自李胜文夫妇去世后,李瑞消沉了好一阵子,不过他毕竟是将门出身,见惯了生死,丧亲之痛虽然惨烈,但终究还是缓了过来。他是记入玉牒,呈报了宗祠的世子,出孝后,便承袭了忠勇侯的爵位。
听说这次要给南荣侗帝贺寿,李瑞一反常态地进宫跪求广陵帝,请旨与沈月明一同前行。燕同律心知他始终没有放下,当年顾嫣然神秘失踪,有传闻说顾恒之勾结南荣,意欲不轨,后东窗事发,顾氏满门被斩,而顾嫣然却被南荣的铁甲军从天牢救走,李瑞与顾嫣然自幼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如今突遭剧变,自是悲愤难平,发誓要找到爱妻的下落,皇帝思虑良久后,点头同意。
虽说李夫人罪孽深重,但忠勇侯为人忠厚宽和,在军中颇有威望,只是造化弄人,夫妻二人双双暴毙,沈月明心中有愧,一路上对李瑞照顾有加,但李瑞始终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沈月明也不以为意。
“李大哥,吃饭了”,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应答,她轻轻推开门,原来李瑞并不在房中,不知去了何处。
“这个忠勇侯,单独外出,居然也不交代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枉费侯爷一路上对他礼遇有加”,碧鸢忿忿不平地说道,沈月明一笑了之,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听老人们说,常抱怨的姑娘容易老,碧鸢,你还不到十七吧,竟能如此唠叨”,话还没有说完,碧鸢立刻捂着脸,匆匆忙忙地跑了下去。
沈月明收起脸上的笑容,静静地站在李瑞的房门前,目光沉静如水,剑南卫近年来一直驻守东部要塞,从未南下换防,按理说与南荣亦素无瓜葛,李大哥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会去哪里呢?
众人在客栈的大厅内坐下,这里地处城北,巷道纵横,往来的客商不多,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三两桌。碧鸢眼巴巴地望着后厨的方向,不知美味的茶炒雀舌,何时才能出锅。牟山坐在她对面,正打算奚落她,忽见墙角黑影一闪,他笑容微滞,双目凝重,沈月明见状,低声问道:“何事?”。
牟山勉笑道:“刚才有人影闪过,属下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陈疆”,沈月明闻言,眉心微挑,牟山为人谨慎细心,入伍前干得是下墓倒斗的活儿,尤擅听音辨位,视力超群,过目不忘,所以这次她特地挑选了牟山随行。
陈疆在调入平东卫之前,曾供职于陇右署,与牟山算是旧识,他既然如此说,大抵是错不了。
沈月明暗自思忖,自那日里通外敌的事情败露后,陈疆叛逃到安亲王燕舟的阵营中,后来燕舟伏法,她曾派人搜寻整个军营,却寻不见陈疆的踪迹,没曾想竟在此地遇上。之前燕红樱也曾提到,亲眼所见南荣的使者在宣王燕永的营帐内出现,而燕永偏安一隅多年,突然起兵反叛,本就颇有几分蹊跷,如今又在南荣的地界撞见了陈疆,如此看来,这些事情与南荣绝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