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至少会考虑一下的。”
陶特眼中再一次浮现出欠揍的傲慢和怜悯,可是话却引导着对话走向另一个方向:“这是多事之秋,如果不是我欠了陆家一个人情,我都不会跳进这一趟浑水里来。”
“浑水?”周离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有关部门?”
“不止,更大,比你想想的还要大。”
陶特摇头:“自从奥丁那个混蛋越狱之后,平衡就被打破了。原本已经和人类世界取得平衡,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偏偏普朗琴科那个家伙固执的像块石头,死都不愿意撒手。结果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我听的不大懂。”
“其实解释起来也很容易明白,能力者中始终有一部分人不愿意隐藏在幕后,想要走到台前,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可是很多人都不愿意他们这样做。鹰派和鸽派,这个你明白?”
“略懂。”
“以前,鹰派的奥丁做过火了,开启的混沌之门,结果被……”
说道这里,陶特却停顿了一下,复杂的看了周离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结果被某个人阴了一把,变成了世界公敌,最后妻离子散,自己都被封印在火山监狱里……他们杀不死他,就想要囚禁他。
可惜巨龙是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太天真了。
现在他出来了,结果自从二战后,一直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平衡,终于也还是被打破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背景,你需要知道的是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陶特吸着烟卷,吐出了一道弥漫的烟气:“有关部门一直都是站在基金会这一边的,基金会当然要争取他们继续站在这一边。奥丁不会放任他们被基金会争取过去,尤其是在几十年前的战争里,有关部门还出了大力……这是一个拥有重要地位和威胁的棋子,谁都不希望它出现在对方的棋盘上。
两边都在向着〖中〗国施压,结果钱丽珍那个女人做的很绝:这个关头,她忽然决定卸任,又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浑。
现在你们的政.府不愿意放任有关部门失去控制,又参与了进来。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局面越来越混乱,但却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在等所有潜伏在浑水下的势力全都浮上水面,等待那个时机,然后动用自己的所有影响力,一锤定音。真不愧是她啊,安稳了几十年,所有人都忘记她以前是多强悍的人了。”
在旁边,周离已经陷入震惊的沉默。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个似乎笑起来慈祥而温和的老人竟然果决到了这种程度,丝毫不像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老人。
当她发现局面已经开始失控的时候,就已经当断则断,跳出风波和棋盘之后,再次打破脆弱的平衡。当所有人发现天平向着她这一方缓慢倾斜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子之差,在这一张棋盘上便足以决定胜负,如果周离没有猜错,接下来钱丽珍将会一手引导有关部门的换届、改组。并且以此为借口洗掉基金会的影响,脱离政.府的掌控。
倘若成功的话,那么新的有关部门将独立在风波之外,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波澜之中安保无恙。甚至还能够争取到主动,在破碎的平衡里获得先机。
有的人以为扶持陈南朝上位,就能够令有关部门重新回到国家的控制之中,只是他们没想到,当他们第一次表露出这种意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接任局长的人从来都不是陈南朝,于乘风的离开恐怕也有着钱丽珍的授意,吴江山放弃竞争,安无忌不得众望……就连人望最高的云叔也一直避让在风波之外,带着洛白这种雏儿全国到处跑,到现在,干脆决定和局长一起退休。
数遍有关部门,能够从钱丽珍手中接过权杖,并且能够保证她的计划延续,带领有关部门继续前进的人,只有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最强——陆华胥!
而这个计划,唯一的弱点……也正是陆华胥。
因为谁都知道,陆华胥活不长了。
所以,陶特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周离只感觉到一阵震惊。姜毕竟是老的辣,况且就算是年轻的时候,这个叫做钱丽珍的女人就不是一个会被人小看的角色了。
“想通了吧?现在的有关部门,就是一个大漩涡,钱丽珍的计划正行处在最脆弱和危险的关头。整个有关部门都在八方风雨之中飘摇不定。
就像是一堵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墙。”
陶特看着呆滞的周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危墙之下,感觉如何?”
周离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竟然一直身在局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其中,而且被放在游离在各个势力边缘,成为那一颗最不显眼的棋子。恐怕不知何时,他就会代替其他的棋子,成为又一次纷争的核心。
往日暗流汹涌,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危墙之下的阴霾却始终覆盖着天空。
这一堵墙,究竟能不能撑过这一轮风浪,谁都不知道。
周离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都仿佛纸糊的一般,在不安的动荡中即将碎裂。
“明白了?”
陶特低声的怪笑起来:“现在想要搀和一手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跳出来了。基金会、政.府、双头鹫、还有奥丁……幽魂或许也获得了他们会长的授意,想要做点什么。
“而且,抑制力的坠落,不仅仅是进一步令人类社会和能力者世界失去平衡,钱丽珍更是靠着这个东西,将各国的能力者机构也扯了进来……现在所有人都盯着这一盘乱局,但是能够获得最大收益的,只有有关部门。”
“如果能成功的话,有关部门不必依靠基金会的认可,就算是摆脱了附属机构的尴尬身份,也能够拥有自身存在的正当性和必要。
就是我也被吓到了,那个女人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周离沉默着,当陶特说到了抑制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响起了那一枚挂在自己胸口的核心,还有其中所储存的资料。
如果利用这个的话,自己或许能够在这一场乱局中做一点什么?
至少,不再如同往常一样的被动。但是暂时的话,自己却还无力插手这一场各个势力之间的博弈,所以……
他看向了身旁的陶特:他将自己安排在他身边,是否也有着这样的深意呢?
看到周离的表情,陶特只是摇头:“比起野心来,更重要的是理智,我希望你能学会去全面一点看问题。再此之前,就待在我身边吧,这里虽然危险,但却看得见。”
他掐灭了没吸完的烟,重新靠在椅子上:“等我走后,你就辞职吧。”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来找我。”陶特笑了起来:“瑞典是个小国家,但是风景不错,我最近在招学徒。最后一个弟子,有兴趣么?”
周离沉默了半响,摇头:“我还拖家带口的,怎么可能过去?”
“那有什么问题?几张签证和护照而已。”
周离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微微摇头。
“啧,不识好歹的小鬼。”
陶特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惯例一样的毒舌了几句,然后将话题放回了今天晚上究竟吃什么的话题上。
只是眼瞳中闪过一丝黯然。
—
—
天空中,惊雷驰骋,电光闪过。
黄昏悄然到来,世界一片昏沉。
就在中海的另一端,静谧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着灯。昏暗中,一老一少两名女性正对着端坐在办公桌的两端。
无意掩饰自己苍老的女人带着有些老式的玳瑁眼镜,眼镜似乎有些年月了,两条眼镜腿之间还绑着防止脱落的细绳。
她低头一页一页,认真的翻阅着面前一沓厚厚的资料,神情专注而雍容,冲淡了空气中充满攻击性的寒意和凛然。
就在办公桌的对面,沉静的女人在无声的等待,但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侵略性。
某种令人无法直视和比拟的意志在她的身上汇聚成型了,如同得到了具现化,那样的傲慢和漠然无时不刻的在侵蚀着这个封闭的空间。
就在办公桌中间,一道细细的霜线缓缓的拓展,两人之间无形的气场摩擦,竟然如同界碑一般在这个办公室里划分出了彼此的疆域和界限。
界限的这一端,老者是整个〖中〗国所有能力者的管理者,三十年前开始被全世界铭记的‘远东圈最强’,虽无赫赫之功。
——钱丽珍。
界限的另一端,是正值年轻的少女,世界能力者罪犯上排名NO.2,仅在‘皇帝’之下的‘世界蛇.耶梦迦德’、‘魔女’,以及被省略掉的一大串耸人听闻的头衔。
正是周璃。
静默在时光的流逝中延续,直到被最后一页资料落在办公桌上的声音打破。
复杂的权衡在这一刻在老人的心中权衡完毕。
于是,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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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周女士,这样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长桌之后,老人缓缓摇头。
天空中,惊雷闪过,令对面的少女缓缓抬起头,习惯了傲慢和漠然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遗憾。
似乎感觉到界限上悄然激化的敌意,纯白的衔尾蛇从她的手腕上苏醒,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飞霜的寒意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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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墙之下,这一章总算点题了,铺垫完毕,接下来该撒番茄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