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为难,可事情到了这份上,瞒是瞒不住的,她只能如实相告:“外公他被我”刚想父亲,蓦然又改口:“被陆建廷关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是声带出了问题,所以不太会话”
“被陆建廷关了很长时间?关了多久?他为什么要关着他?”
江桦又开始激动起来。
涟漪头皮都麻了,一旁的母亲暗暗替她捏把汗,知女莫若母,祝玉叶何尝不明白真相出来,是有多么令人难以承受。
她也是在前不久,才在电话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当时整整一夜未合眼,和丈夫方文书唏嘘不已。
“啊?到底怎么回事?”
涟漪撇一眼坐在床上的老人,他也正望着自己,那眼神令她害怕,她不敢撒谎,低下头回答:“关了三十多年,原因不明。”
“三十多年?”
江桦砰一声瘫坐在地上,神情恍然地质问:“怎么关的?”
涟漪吞了吞口水,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那老人一定还在望着她:“就是用一根铁链拴住胳膊,关在屋子里。”
“铁链,铁链”
江桦捂住胸口:“你陆建廷用铁链关着我父亲,关了三十多年?”
“嗯”涟漪闭上眼,迎接崩溃的局面。
果然,江桦发出一声撕心肺裂的哭声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阿姨阿姨江女士”
涟漪和母亲慌忙扑过去,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江桦果然承受不了,她从几次接触中可以感觉出来,江桦对父亲的感情极深,也难怪,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倘若有人把自己的父亲也这样关起来,一关几十年,她同样会承受不了打击而崩溃。
将心比心,人之常情。
祝玉叶把江桦安置到床上休息,涟漪接到了陆琛打来的电话,她跑到屋子外面接听:“喂?”
“到了吗?”
“嗯,早到了。”
“见到面了?”
陆琛指江桦和沈万昌。
“嗯”她嗯的很勉强,陆琛听出来了:“怎么了?”
“你妈她昏过去了。”
短暂的沉默,他问:“现在呢?”
“还在昏迷中。”
涟漪很失落,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因为那个始作俑者是她的父亲。
陆琛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当然明白她的心思:“没关系,能团聚就是喜事,要是再也见不到,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这话你应该对你妈。”
“你帮我转述。”
“以她现在的心情,什么都没用。”
“那就等她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你外公也不能话了,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哑巴,可今天发现他想话,就是不出来,那样子看着就让人伤感,我这外人都承受不了,更何况是你妈。”
“你这外人?你是外人吗?”
涟漪反应的也很快:“那你是决定原谅你妈,跟她相认了?”
“这不是你的期望吗?”
她有些无言以对,实话,根本算不上期望,不过是她促进了他们母子的关系,这倒是真的。
“陆建廷!陆建廷!陆建廷!”
两人正着话,屋里面突然传来了江桦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连电话里的陆琛都听到了,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好像你妈醒了,我去看看,先挂了啊。”
“好!”涟漪挂了电话后,赶紧奔回屋内,一进门就见江桦在疯狂的砸东西,祝玉叶在一旁制止也制止不了,江桦一边砸一边愤怒的哭骂:“陆建廷,你去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王八蛋,你畜生,你该死,你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涟漪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目睹着江桦的怨恨,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安。
“快过来劝劝她,站在那发什么呆?!”
祝玉叶满头大汗的冲涟漪喊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抱住江桦的腰:“阿姨,你冷静一点,能团聚就是喜事,要是再也见不到,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她把陆琛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这句话真管用,江桦蓦然停止了疯狂的举动,沉默了片刻后,她如行尸走肉一样又去了父亲的房间。
涟漪想跟进去,却只听砰一声,江桦关了房门,显然,她不想让她们跟进去,她想要跟父亲单独在一起。
涟漪和母亲局促的站在门外,即使隔着厚重的门板,也依然可以听到一阵又一阵悲痛的哭声。
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江桦哭了多久,直到天都黑透了,江桦才从屋里走出来,涟漪急忙迎上去:“阿姨”
“我没事了。”
江桦忽尔冷静了许多,她松了口气,可是却在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江桦看向她的那一记眼神,像刀子一样犀利,是她的错觉吗?她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
由于已经是晚上,不方便再回滨海,涟漪挽留江桦住一夜再走,她答应了。
方文书已经从学校回来,祝玉叶也早准备好了晚餐。
“江女士,饭菜都快凉了,你赶紧过来吃吧。”
祝玉叶热情的招呼她。
江桦摇摇头,嗓音沙哑的:“不用了,我不想吃。”
人在悲痛之时不想吃饭很正常,涟漪和父母没有过多勉强,涟漪麻利儿:“那我去给你整理床铺,你先休息吧。”
“好。”
江桦答应。
在准备跟着涟漪进屋时,她回过头一句:“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我父亲,明天我就带他离开这里了,麻烦了你们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不必客气。”
方文书与妻子连忙摆手,农村人的纯朴气息展露无遗。
涟漪安置好江桦休息后,便回到客厅与父母聊天,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到祖祖时,祝玉叶神情十分黯然,涟漪及时安慰:“妈,没事,虽然陆建廷把弟弟转移了,但我相信陆琛一定可以帮我们找出来,陆琛他很少有办不到的事。”
祝玉叶苦笑笑:“无所谓了,我和你爸其实都已经想开了,祖祖跟着我们,医疗条件有限,经济条件有限,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现在不在我们身边反倒好,我们可以一直相信,他在接受专业的治疗,他的病情逐渐好转,他很快,就可以回到我们身边。”
涟漪心里难受极了,今天一天都很难受,上午是因为一凡,下午是因为沈老爷,晚上又因为祖祖,真的这一天,实在太难受了。
“妈,你的对,祖祖很快就会回来,很快的”
她抱住母亲,又抱住父亲,一家三口抱在一起,黯然的落寞的伤心的幻想着那一天的到来。
隔天清早,江桦带上沈万昌,与方家人正式告别,昨走时,要给予他们一定的报酬,方文山夫妇拒绝了,他们从来就不是帮助别人要求回报的人。
涟漪在这方面,正是受他们的感染。
沈万昌在祝玉叶的细心照料下,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如果让涟漪出第一次见他的印象,她只能用鬼来形容。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还是很异类,但是最起码像个人了。
到了滨海,涟漪欲言又止的提醒江桦:“阿姨,忘了跟你,外公是我偷偷给放出来的,所以最好不要让陆建廷找到他,否则我担心对外公不利。”
江桦冷笑一声:“让他知道又如何?我倒想看看,在我的眼皮底下,他能把我父亲怎么样。”
“可是”
“好了,我心里有数,不用再多了。”
江桦意味深长的撇她一眼:“你先回去吧,等我把父亲安顿好了,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跟陆琛过来一趟。”
“嗯好的。”
涟漪点头,与江桦告别,独自离开了。
她没有回别墅,直接去了公司,陆琛不知道她回来,突然见她进到办公室,又惊又喜的起身:“咦,你回来了?”
“恩。”
“怎么不提前一声,我好到机场去接你。”
陆琛走到她面前坐下。
“估计你很忙,就没好意思麻烦你。”
“干吗突然这么见外,我都有点不习惯。”
“见外吗?我以为你会我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呢。”
“善解人意还可以,温柔体贴就免了,跟你沾不上边。”
涟漪佯装生气:“干嘛?一天不跟我吵架都嘴痒吗?”
“这哪是在吵架,明明是**。”
她眼一翻:“有你这么 调 情的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办理离婚手续的人就要累死了。”
陆琛扑哧一笑:“也只有你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去离婚。”
涟漪一脸黑线:“咱能不要没结婚就谈离婚行么?这样我以后都没心情跟你结婚了。”
陆琛无辜单纯委屈迷人只差卖萌的笑:“是我先提的么?”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一下飞机就跑到公司里来,回家睡一觉有什么不好。
真是天生找抽受虐型。
“不跟你瞎扯了,我去找芸芬和疯子。”
疯子妈让她捎了些吃的给儿子,芸芬妈也让她捎了些吃的给女儿,她宁愿干这跑腿的活儿,也不愿在这里跟他谈论离婚的话题。
“嗳等一下。”
陆琛拉住她。
“干嘛?你要再气我的话,看我不掐死你!”
她拿眼瞪他,狠狠的瞪,往死里瞪,瞪的他不敢开口为止。
“他们呢?”
“他们?他们谁啊?”
涟漪明知故问,故意刁难。
“你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她就是要逼他叫出母亲和外公的称呼。“你未来的婆婆和未来的外公。”
嗬,这腹黑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就识破了她的小九九,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子弹给反射了回来。
“走了。”
“去哪了?”
“我哪知道,等安顿好了给我打电话,到时候让我们过去一趟。”
“去干什么?”
“我哪知道,怎么什么都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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亅。。亅梦亅岛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