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冷漠与情高

我放下，你疯了是不是？你把他砍死了，你自己的人生也毁了！”

    “毁了就毁了，我要不能替安娜出了这口恶气，我活着也没意思！”

    陈峰的情绪已然失控，拼命得想要甩开涟漪，涟漪却也拼命的从身后把他抱着，她清楚疯子的个性，她这会要是抱不住他，他出去定然又会闯下弥天大祸“刀放下，放下！”

    疯子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仅不放下刀，还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涟漪甩趴在地上，眼看他就要冲出客厅，涟漪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你们到底够了没有？！”

    眼泪潸然泪下“我已经很累了，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吗？”

    疯子赫然止步，木然回头，便看到涟漪坐在地上，一行行清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围着宋安娜转，陆琛这样，你也这样，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可你们却都只能看到宋安娜的伤，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心里的痛，我心里很痛，真的很痛，痛的快要死掉了，谁能来安慰我一下，谁能来给我一句鼓励，告诉我明天会更好”她伤心的不下去，头埋在膝盖里，发出沉闷的哭声，撕心肺裂疯子的眼眶红了，模糊了，终于冷静下来，折回脚步回到涟漪面前，蹲下身，抱住她的头：“对不起，涟漪，对不起”

    “我不奢望你们为我分忧解难，但至少也不要再让我为你们担心，我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你们要再出了事，要我怎么办”

    “我不去闯祸了，我听你的，不去惹事了，我都听你的涟漪，别哭”

    两个好朋友终于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抱头痛哭起来，在绝望而沉闷的哭声里，他们都很怀念过去的那段年少时光，无忧无虑的不为情烦，也不为爱恼，如果长大就是为了受伤，那么情愿永远都不要长大。

    哭了很久后，疯子已经彻底冷静，他提议去喝几杯，喝酒是最能发泄心中苦闷的方式，涟漪陪他去了酒吧，但是她却一杯也没喝。

    疯子连喝了五六杯后，浑浑噩噩的问她：“你怎么不喝？”

    她摇头，喃喃自语：“我不喝，我不止是今天不喝，我以后都不会喝了。”

    “为什么？”

    “陆琛怀疑是我把宋安娜的事出去的。”

    “那是你的吗？”

    “我不知道”

    她痛苦的按住脑袋：“你生日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天我喝得太多，这两天我一直在努力的想，隐约记得当时好像是有一个陌生人跟我搭讪，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都跟他了什么。”

    涟漪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一杯酒，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酒，痛恨喝酒的自己。

    “舞会那天，好像就有人散播宋经理被强 暴的消息，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至少，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疯子打量着她，目光若有所思。

    “难道连你也怀疑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

    涟漪咬住唇。

    “我若是，你现在岂不会更难过？”

    疯子投给她一记信任的眼神，她松了口气。

    “你回老家吧。”

    “为什么要回去？”

    疯子又斟了一杯酒。

    “虽然这次你侥幸躲过一劫，但我担心以后你还会有危险，我昨天早上去求陆建廷，就算他一时仁慈放了你，依陆康的脾气，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若是身体康复，我担心他会找你报复。”

    “那就让他来吧，我还怕了他不成。”

    “疯子！”

    涟漪拧眉瞪着他：“你不要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不怕死你也要想想你父母，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们怎么活？”

    疯子颓废的仰起头，把杯中的烈酒灌进肚子里：“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现在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走了。”

    “那你还想怎样？”

    “守护宋安娜，我不管她是不是残废了，也不管她还是不是白天鹅，我对她的心不会变，她没有腿没关系，以后我就是她的腿，我背着她走完千山万水，走完整个漫长的人生。”

    涟漪听到疯子的这番话，内心深为动容，为他的痴情感到不易。

    “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你的好。”

    “你呢？你跟陆总之间的矛盾准备如何化解？”

    她苦涩的笑笑：“我已经不报希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信任我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涟漪啊，不是我你，你就是把情字看得太重。”

    “你不重？你不重你拿刀去砍人？”

    疯子被她一句话驳得哑口无言，理亏的埋头继续喝酒。

    ****

    转眼三天过去，陆琛自从宋安娜出事后，便没再踏进梦园一步。

    对于他的误解和冷漠，涟漪不是不难过，只是她已经麻木了。

    深夜，她凝望着冷冰冰的房间，心里默默的问自己，这还是我的家吗？没有男主人的家，叫什么家

    她忍不住拨通他的电话，明明电话已经接通了，却硬是被对方掐断。

    她又拨一遍，他仍是掐断。

    她有多么希望他能把电话接起来，然后问他一下，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死不活，到底算什么？

    拨了不知第几遍，陆琛的手机传来关机提示，她砰一声，把手机砸出了好远。

    原来爱情真的就像一块冰激凌，无论如何避免，最后它终究会溶化。

    陆琛正在用他的冷漠一点一点瓦解她心中残存的爱恋，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原本热血沸腾的激情就会被瓦解一空。

    第二天傍晚，她来到了宋安娜所在的医院，她曾经视她为心头的一根刺她承认，所以她现在来这里也不是假惺惺的来看她伤势如何，状态如何，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来找陆琛，他不回家，她去公司他不见她，打他电话他不接，那么，她和他之间就必须要有一个法。

    果然不出所料，陆琛在这里，她站在病房门前，透过玻璃看到宋安娜躺在病床上，一张原本光彩照人的脸此刻面无血色，双眼紧紧的闭着，不知是醒不来还是不愿意醒来。

    没有敲门，她直接推门进去。

    原本正在沉思的陆琛缓缓回头，看到进来的人是方涟漪，眸光一沉：“出去。”

    涟漪愣了一下，她只知道陆琛现在不太想见她，可是他会用这样无情的语气让她出去，她还是有点心痛和意外。

    “我们谈谈吧。”

    她极力压抑着自己难过的情绪，镇定的提议。

    陆琛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出去。”

    “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上前几步，颤抖的质问：“家不回，电话不接，面不让我见，你想怎样？”

    陆琛冷冷侧目：“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我想离婚也可以吗？”

    他目光闪过一丝阴霾：“随便，反正你也不是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了。”

    涟漪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到一样，随便呵呵。她冷笑，视线移向病床上躺着的人：“看来宋安娜在你心中确实有一定的份量，因为她，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因为她，我们的感情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因为她，我们誓死捍卫的婚姻，你一句随便就可以打发”

    她伤心得闭上眼，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中，并未发现陆琛脸上的愠怒正一点点蔓延。

    他突然站起身，愤怒的吼道：“份量，重要，她都已经成了这样，你还在计较这个谁更重要的问题，方涟漪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让我难以忍受吗？就是这一点，我每天在公司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家还要听你神神叨叨的话，我不要求你在事业上像安娜一样给予我多大的帮助，但也不要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的去猜疑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有多累？！”

    涟漪后退了几步，蓄满眼泪的双眼震惊的望着他。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他对她的谴责，诉着他心中她的隐忍和不满；每一个字，更像一把利刀，一刀一刀的往心上割，往伤口里戳。

    那一瞬间，她痛的近乎窒息，眼泪在眼眶里使劲的打转，却硬是不让它落下，当爱情只剩下疲惫的时候，哭是最没用的表现，到此时此刻，她方才体会到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陆琛不分昼夜照顾宋安娜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委屈，陆琛怀疑她泄露了宋安娜被强 暴的秘密时，她也只是觉得心痛，可现在当他指责她让他无法忍受让他累时，她才真的第一次有了想要放弃这段婚姻的念头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你要娶了宋安娜，我们所有的人都解脱了。”

    转身之迹，泪如雨下

    这世上，原来拥有时有多幸福，失去时就会有多痛苦，老天给你多少，就会拿走多少。

    陆琛盯着她耸动的双肩，心知话得有些重，却也没有追出去。

    她浑浑噩噩走出医院，走向人头攒动的大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飘荡，曾经那些坚信的，执着的，美好的，全部都化成了幻影，她终在飘零，没有港湾没有航向，追逐的却只是一潮潮，一浪浪的讽刺，不知今后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还活着，还有什么值得她继续去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