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没有别人,我看得出来。再说我仔细盘问过她,她和毛家的那个没有情意。”
郭老爷子哈哈一笑:“没有就好,娶进来是个祸害,大家都不喜欢。”郭有银笑一笑,郭夫人还是疑心不改,不过儿子这样说,她没有证据,先放在心里。
郭朴只和母亲对上一眼,就明白她不信。郭朴当机立断道:“天也快亮,汪氏和曹氏也要过来,要怀疑这三个人都有可能,喊她们过来,当面一起来问。”
汪氏和曹氏来得都很快,凤鸾就在外面,当然来得也快。她们进来全是面色诧异,好似被大清早郭家的人全在郭朴房中吓到。
汪氏往沙漏上瞥一眼,曹氏往沙漏上扫一眼,凤鸾在她们的带动下,也往沙漏上扫一眼。汪氏和曹氏都是打扮过,妆容焕发。凤鸾被弄起来还没有梳洗,面上犹有睡意,这一眼看上去有几分傻乎乎。
郭朴有一丝怜惜,凤鸾不会是那样的人。转而他冷凝面容,凤鸾不是这样的人,那就有人陷害她!
他恨恨先骂一句:“又在我面前弄鬼!”曹氏肃然状,眼睛只看地上。她心中冷笑,在你面前弄什么鬼!你不是爱拿板子吓人!这是曹氏的心思。
汪氏来前,正在房中自己骂汪贵。她让汪贵三更来最好,三更离子时近,半夜私会大多这个时候。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汪氏气得一夜没有睡好,就等去了。直到天明要合眼,尽职尽责没有睡的五巧喊上一嗓子,汪氏赶快起来梳妆打扮,为着好来演完这场戏。她听到郭朴这样骂,胸有成竹上前,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劝慰:“是谁这么大胆,公子只管吩咐,有这样大胆的人,打不死她!”
凤鸾听到汪氏这样说话,直觉就和自己有关。她和汪氏不对盘,就是汪氏说的不是她,凤鸾也会多心几分。
她悄悄看看郭老爷子,郭老爷子支持孙子,汪氏说的话他点头微笑,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谁对他孙子不好,就是自找死路。
要知道郭朴,是个动也不动的病人,此时离废人不远。郭家的人最担心的,就是少夫人们对郭朴不好。
凤鸾心中,已经先入为主有了汪氏能干,郭家的人比较喜欢她,又见到郭老爷子面上这笑容,她心中一寒,再看郭夫人也是笑容,郭有银当然也有笑容。凤鸾心中凉了半截,她哀哀怨怨地对郭朴看一眼,不明白他又怎么了?
昨天晚上说说笑笑才睡,凤鸾睡下来,还和郭朴叽叽哝哝说了几句话,一睁眼,这又怎么了?
汪氏此时把话接过来:“公子,把五巧喊过来一问就知道。”五巧进来跪下回话,墙头上有这样一个人,是什么打扮全说出来,曹氏渐明白,她冷笑着把手心中帕子掐紧,这是要治谁?
难道是自己的那一个,曹氏随即凄凉,他哪里有这样胆子!
曹氏还能稳住,帘外她的丫头腊梅雪梅全白了脸!凤鸾,还不明白。有了贼,就审就是!她傻乎乎地道:“要去报官才行!”
她虽然傻乎乎,这句话一说,汪氏不容她再说。她要把疑心引到凤鸾身上,凤鸾再理直气壮说报官,她的嫌疑要少好些。
汪氏故意带着她白天管铺子的爽利劲儿,商人家里是可以商议,不似官宦之家不能乱说话。汪氏拦下凤鸾的话:“三妹妹说得是,”凤鸾就闭上嘴,在心里又啐她,谁是你三妹妹!为称呼汪氏惹郭朴生过气,凤鸾气乎乎低下头不再说话。
现在只有汪氏一个人说:“官也要报,不过,这要是家丑,可不能外扬!”凤鸾不服地抬起头,汪氏不能容她说出来,要是凤鸾再说出来:“理当报官,一定要报官!”那人人会看到凤鸾心中有底气。
做生意人的嘴,本来就快,汪氏的嘴更好似风车在风中转,她急急道:“半夜有贼,要真是贼也罢了,要不是贼,可不能报官!”
凤鸾忍无可忍,顶她一句:“什么样的叫不是贼!”汪氏愕然,周凤鸾的这种傻乎乎,恰好是傻人有傻福。来贼理当报官,不是贼还能是什么!
郭朴和母亲交换一个眼色,他就知道凤鸾不是的。要是凤鸾同人有私情,她自己心里难道不猜测。
这个时候汪氏恰好在笑:“三妹妹,或许你想不起来,不过别人未必想不起来。”曹氏心中寒冽,把面庞抬起来,不紧不慢地道:“汪氏姐姐说的不是贼是什么,只管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家里宅子不小,他深夜敢来被发现又跑得出去,对家里地形很是清楚。”汪氏才说,曹氏愤怒地反驳:“这里也临外墙,后墙外就是巷子。”
汪氏对她起了疑心:“怎么,曹氏妹妹生的什么气?”曹氏也忍无可忍:“报官吧,免得这样零碎折磨人!”
房中一片寂静,曹氏自知失言,她走到郭夫人面前跪下:“母亲,难道我们有什么,请母亲报官查出来,不要客气!”
凤鸾到这个时候才啊地一声叫出来,郭朴忍住没有笑。凤鸾也愤怒了,走到汪氏面前大怒:“你什么意思!”
她和汪氏不对,凡是汪氏的主意会直觉以为和自己有关,凤鸾一旦明白过来,就对汪氏来火!
汪氏委屈地对郭夫人回身:“母亲,三妹妹是心中有鬼,还是别有鬼胎,冲着我来!”
郭夫人正在安抚曹氏,她象征性地总要安抚几下,她心中对凤鸾疑心,见凤鸾又带着大闹的架势,郭夫人沉下脸:“周氏,你太放肆!”
郭朴没有说话,凤鸾看看这房里的人,沉默不言的郭老爷子,沉默不言的郭有银,沉下脸的郭夫人,对着自己冷笑的汪氏,她感觉这里的人,个个都不向着她。
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不是一个心计厉害的人。面对郭夫人的指责,凤鸾手脚冰凉,而郭朴,还是没有说话。
汪氏得了意,对郭夫人道:“母亲,让门上的人来问问,最近有没有这样的人在家门口儿转,或者不说什么,或者说什么,这样就清楚了。”
郭朴闭上眼睛,他要听听汪氏往下说什么!凤鸾稍定定心,她肯定没有人找她。不过她心里还是虚,反正汪氏一说话,与自己就没有好处。
但是凤鸾心里没鬼,她静静退后两步站着,竭力稳住自己。本能的,她又回到郭朴的床前站着,好似贴一贴他,心里就会安慰许多。
过去的女人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凤鸾不贴郭朴,在这里又能贴谁!
门上的人喊来:“有一个这样面目不清,头戴大帽子的人,他说是毛家少掌柜的,要见周氏少夫人。”
“你胡说!”凤鸾急了,她又气又怒,浑身颤抖着走上两步。门上人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当然是大声道:“我亲眼看到,决不敢乱说!”
凤鸾只觉得天要塌地要陷,诬陷她和哪一个,都没有诬陷她和毛元她觉得天崩地裂。毛元在她心里,是个重情意的人,而说出毛元来,凤鸾自己都有三分相信。
毛元能拦住自己轿子扔过来五两银子,可能他来看看自己关心自己,也是有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凤鸾也明白不能说今天早上来的是毛元。
她成亲时郭家来多少将军,平时邱大人几天一来,父亲从狱中轻易就出来,凤鸾知道毛元得罪不起郭家。
她的心好似针尖滚油煎,她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僵直着身子看向汪氏,嘴唇颤抖着:“你,你,”忽然一步扑过去:“我和你拼了!”
“大胆,拦下她!”郭夫人大怒,这好似不打自招。有理何必怕说!汪氏一直防着凤鸾气急了生事,见凤鸾扑过来,她往旁边一躲,把凤鸾带得身子反倒一偏,跌跌撞撞出去两步,房角有个香几,凤鸾差一点儿撞上去。
汪氏尖叫起来:“你心里有鬼,倒来打我!”郭夫人站起来大声呼喝:“给我揪过来,”梅香和竹香过来,这两个巴不得少夫人们出事的丫头去拉凤鸾。
凤鸾只觉得绝望,好似溺水的人明知道不能乱踢乱打这样更下沉,她还是会乱踢乱打。她先打中了梅香,又险些踢中竹香,郭夫人更生气,气得面色通红:“反了,给我打!”
汪氏这个时候还能不过来,凤鸾乱踢乱打外加尖叫痛哭:“我和你们拼了!”郭夫人气得身子也发抖:“狠打她!”
凤鸾挨了两下,觉得无路可走,恨不能拉着汪氏去死,她不管丫头们,只红了眼睛要和汪氏拼命。
郭朴淡淡开了口:“凤鸾!”凤鸾哪里听得到,她只顾着打汪氏。郭朴再道:“让她过来,不要挡着她!”丫头们松开手,凤鸾还只和汪氏拼命。
汪氏也挨了几下,凤鸾也一样吃亏。郭夫人气得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小跑着来回话:“夫人,外面有人自称毛少掌柜,要找周氏少夫人。”
凤鸾惊呆了!这个人,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汪氏得意洋洋,退回到郭夫人身后去委屈,给郭夫人看伤痕:“母亲,她这样的,不教训怎么行!”
凤鸾冲到郭朴床前,大声道:“不是我让他来的!”这一句话出来,汪氏只有喜欢的。郭老爷子也慢慢沉下脸,吩咐人:“把人带进来。”
外面来到的这个人,头戴大帽子避雪,身穿厚棉袄挡风,真的是毛元,他真的来了!
毛元本来只是门上问一问,门上的人一听是找少夫人的,因为郭朴交待过,这样的话都要回,门上的人就把毛元留住来回话。
出来再把毛元带到外间去,里间的郭老爷子郭有银夫妻面色凝重,汪氏面有得色,一脸凤鸾与人有奸情,曹氏不无担心,她觉得有奸情也是对的,因为她有!
只有凤鸾跪在郭朴床前,用帕子掩住脸哭得帕子已经湿了。这哭声传到外面,原本战战兢兢进来的毛元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他大声喊道:“是凤鸾在哭吗?他们在欺负你,你别怕,我在这里,”
他一古脑儿全喊出来:“前天郭家的人去问我爹我出门没有,我今天早上才从外面进货回来,别人听不懂,我爹还骂我惹事,我一听就知道与你有关,凤鸾,你出来,别怕他们!”
凤鸾不在,郭家的人去毛家酒肆打听毛元在不在,毛掌柜的因为凤鸾和郭家结亲事,对郭家来问的话都紧张,他现在躲着郭家还来不及,听到问儿子,就骂儿子惹事情。
毛元听出来不对,是凤鸾在他心里还有位置。原本要成亲,少年人做梦都想到凤鸾,外面听几句荤话,没准儿有些尴尬的举动。
后来退了亲,把毛元这样的老实孩子刺激到街上拦住凤鸾的轿子扔银子,又娶了王氏那样的骂街女,毛元的心里,就更有凤鸾。
凤鸾能被郭朴相中,容貌也是生得可以的。毛元痛苦地过着自己的成亲后日子,心里不时想到凤鸾。
又都在一个城里,毛元按捺不住,这就来问问。
他的话才出来,里面传来脚步声,郭朴阴沉下脸,看凤鸾用迫不及待的步子出去,在外面问毛元:“你今天早上才回来,昨天晚上在哪里?”
毛元眼睛一亮,出来的凤鸾身上是件杏花色锦袄,是丝棉的,又轻又巧,把凤鸾的身段儿衬得更为玲珑。下身是墨绿色绸裙,绣着梅花片片。
这衣服是新崭崭的,只有凤鸾的面庞,是一张泪脸儿。面上的泪水可以擦干,眼中的泪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的。
郭朴静静睡在床上,听着外面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稚嫩,甚至是很年青的声音,透着兴奋和生气:“你哭了?这里人家大,肯定对你不好,凤鸾,你要耐些烦儿,不要惹他们生气,会好的。我一回来就来看你,我知道不能来,可是他们家的人到我们家里来问,我以为你出了事情,”
这中间还夹着凤鸾焦急的问话声:“你昨天晚上在哪里?”毛元回答她:“我昨天夜里在城外面住了一夜,你问今天早上开门的兵就知道了,我第一个进城,我冻得睡不着,城门口蹦了半天取暖,后来不开门,我在外面喊来着。”
汪氏面色难看之极,这难看被曹氏看在眼中。郭夫人等人只用心听着外面说话,听出来凤鸾和她的前未婚夫并没有什么。不过,郭朴面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原本就相信凤鸾,听出来凤鸾没有奸情,可是这一会儿再听,郭朴听出来毛元对凤鸾是有情意的。
要是没有情意,怎么今天会来!
汪氏只在心里痛骂汪贵,毛元的事情怎么不打听清楚!她偷眼去看床上睡的郭朴,见他面色沉重,快接近铁青,汪氏心里好似有一艘小船沉底,慢慢地往下,一直沉下去。
毛元劈哩啪啦一通说,凤鸾快活得不行:“你昨天不在城里,真的不在城里,太好了,你居然不在城里。”
“我不在城里你喜欢?”毛元憨头憨脑地搔搔头:“那我以后不在城里好了,”凤鸾笑嘻嘻:“你不在城里我真喜欢。”她恨不能对天空和大地宣告,毛元昨天不在城里。
这句话说过,凤鸾嘿嘿笑,毛元笑嘿嘿,凤鸾忽然面色一变,毛元忙问:“怎么了?”郭朴的心随着这句话紧紧地一跳,他急切本能地想转头,可是他一动头颈,人就痛得要命,只得作罢。
可是那心,是紧紧跟着外面。
凤鸾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翻城墙过来吗?”郭朴差一点儿被逗笑,凤鸾憨的。这丫头,郭朴心中多少原谅外面的这场面,凤鸾对他说话,是引他说真相。
果然毛元呆呆的声音传来:“那城墙能翻吗?凤鸾,有几人高,又是冬天上冻滑得不行,就是能翻上来,上面还有人守着,虽然人数不如省城里多,也有几个人来回巡视地照看。”
他笑嘻嘻:“要是能翻,我昨天晚上就不用受冻,我可以回家睡觉。”再皱眉:“不好,我不会睡得着,我昨天夜里回来,昨天夜里听到你的事,我这一夜怎么睡得着。”
要是郭朴没有生病时,他怎么会把毛元放在心上,现在他听着这些话,时而展眉,里面皱眉,这个人对凤鸾是有情意,昨天夜里和前天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郭朴烦恼了,凤鸾怎么还不进来?他生气地吼了一声:“回来!”凤鸾是条件反射地应一声,对毛元有些恋恋不舍,要是他不回来,在心里没有自己,这可怎么办?
凤鸾此时没有想到毛元今天不来,也会查清楚。凤鸾现在是不相信会去查,以为今天这样就会定自己的罪名。
是以,凤鸾分外地感激毛元,虽然被郭朴的声音震慑,她还是停留一会儿,对毛元露出嫣然笑容:“多谢你今天来。”
这一笑,好似初晨百花,还带着露珠,分外闪烁分外有神。毛元看着又伸手去摸头:“嘿嘿,我听到你不好,肯定会来的。”凤鸾满意地点点头:“嗯,我进去了。”毛元舍不得她走,这才想起来自己许多话没有交待到,赶快道:“你在这里不要和人生气,不要和人生分,要孝敬公婆侍候你”最后这两个字毛元迟疑一下,郭朴在房里恨这迟疑,又吼了一声:“凤鸾!”凤鸾受惊,赶快就进去,而毛元的最后几个字也出来,他对着晃动的门帘子喊道:“好好侍候你丈夫!”
郭朴要是能起来,至少要去给毛元一顿拳打脚踢,哪怕他喊的是侍候自己。他怒目瞪着铜镜里进来的凤鸾,凤鸾是清脆地答应一声:“知道了!”再就高高昂着头,好似一只神气的小公鸡一样进来。
事情已经清楚,凤鸾肯定是没有错。凤鸾得意洋洋,面有得色,一直走到郭朴面前。她没有去看汪氏,她心里一直在乎的是郭朴。
郭朴瞪着她,见到前未婚夫才这样精神是不是。凤鸾对他笑得还有泪光,声音里充满骄傲:“你也不相信我,现在你全听到了,我是无辜的!”
她狠狠瞪着郭朴,又要落泪:“你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相信我!”
郭夫人想说什么,被凤鸾的三叠词“你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相信我!”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的话没有说出来。
郭朴胸脯起伏,他气得快要炸,又被凤鸾面上那骄傲弄得气更足。他心里一直是相信凤鸾的,就算是刚才说话晚了,也是相信凤鸾的。
对着凤鸾面上的一道红印,郭朴猜测这是汪氏干的!他气过汪氏,再气凤鸾,气得最狠的,就是外面那个小子!
长平进来回话,他什么时候不进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长平欠身子道:“毛少掌柜,要不要放他走?”
“带他进来!”郭朴不无恼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长平带毛元进来,郭朴险些哈哈哈大笑三声。
一个面有稚气的少年,最多十七岁,还不算是青年。他面色微白,上唇上有了软软的几丝胡须,五官不算不端正,却带着单薄样子。
眸子里有胆怯,鼻子上有一片苍白,嘴唇说不上有型,只能说是长在该长的地方。这样的一个人?凤鸾对他有情意!郭朴愤恨看了凤鸾一眼,再就见到毛元眼中的一片鄙夷。
毛元见到郭朴,他先开始是害怕,后来是瞧不起。一个瘦得不能再瘦的人,瘦得全是骨架子的人,在绫被里睡着几乎快没有,那绫被太宽大些。
唯一的一双眼珠子倒是让人害怕,那眼珠子黑又亮发着冷光,让毛元的鄙夷打下去。毛元要说话,一开口情不自禁的哆嗦。他是转头对凤鸾说得:“你好好保重,你好好保重,你好好。”
“带他走,不许他再来!”郭朴咆哮出声,这声音太过巨响,毛元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接着爬起来,连滚带爬跑出去,把凤鸾也忘了。
郭朴气喘吁吁,快要上气不接下气,郭老爷子来看他,凤鸾也关切地过来。汪氏把凤鸾一推,冷笑道:“妹妹,你要把公子气死才甘心!”
刚才的话虽然证实昨天的人不是毛元,可毛元说出来的话,人人看得出来他对凤鸾有情意。凤鸾刚大怒,郭夫人更恼怒,虽然凤鸾是无辜,可是眼下儿子气得不行,和凤鸾有关,郭夫人骂凤鸾:“出去,不许再来!”
褚敬斋被飞快找来,忙乱了一会儿才让郭朴平静下来。郭朴疲倦地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凤鸾和毛元的对话。凤鸾对着他欢快的声音:“你昨天不在这城里?”这声音,太欢快了!
还有让郭朴生气的,就是毛元虽然不怎么样,却是个站得笔直可以行走的人。看他跑出去,跑得多快!
郭朴慢慢回神,把生气压在心底。他还是生气,却不再气喘吁吁。他耳边听到汪氏殷勤地说话声,汪氏在同郭夫人解释:“母亲,三妹妹一定生我的气了,这怪我不好,五巧看到有人找她,难道不告诉我,我一夜没有睡,还在想告不告诉母亲,母亲请责罚我,我真的不相信三妹妹是这样的人,才会犹豫不决不告诉母亲,唉,三妹妹当然是清白,昨天夜里的那个人,只能是贼了。要不是贼,会是什么!”
曹氏低头冷笑,这个人太坏了。要是衙门里查过不是贼,那又是一场风波。这场风波,眼前还不会平!
“母亲,留汪氏在这里,别人出去!”郭朴的声音传过来,又直又硬,把曹氏惊醒。郭夫人和别人出去,把汪氏留下来。
汪氏心中也是担心的,她一直讨好地是郭夫人,她也以为郭朴好不了,她对郭朴也难以把握。把她留下来,汪氏陪笑上来,笑容遇到郭朴瞪着的眼睛,汪氏噎了一下,再重打笑容:“公子,你有话和我说?”
郭朴还没有说,汪氏自己心里虚,接着就说下去:“要我说,这事与三妹无关,我一开始也这样想,可是这个男人是谁呢?真是奇怪。我嫁过来以前,就知道咱们家是这里数一数二的,这贼昏了头,也不会往咱们家里来偷才是。”
床上的郭朴静静等她说完,才冷冷道:“我可以原谅你一回,不会原谅你第二回。成亲那天晚上,你的丫头做了什么,你最清楚!”
汪氏被打蒙了,她以为郭朴不知道。要有人知道,还会忍得住。再说有人知道,汪氏可以把七巧推出来。郭朴这样坚定的口吻这样说,汪氏一下子哑巴了。
郭朴接着说,他面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你是个能干的人,你也看到我们家的铺子,我不会亏待你。”他声色加厉:“你不犯错,铺子归你管,就是玩花样,你再不必了!”
不过几句话,又是冬天,汪氏冷汗要下来。她不敢去擦,只是在心里怪这房中火盆太热。同时对周凤鸾的嫉妒之心更狂热,汪氏觉得凤鸾太好命,此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郭朴是病人,他不是个废人。
郭朴缓一缓声气,想到母亲郭夫人对汪氏的夸奖,他语气和缓不少,再道:“你好好想想,你的丫头七巧,我是放你一马,给你留着,你以后再这样,哼,我可是你的夫主,我要你死,看你能活!”
凤鸾此时在自己房里痛哭流涕,她没有听到郭朴对汪氏说的一番话,她想的全是这些人全对自己不好,全对能干的汪氏好。
凤鸾擦干眼泪,心中怒火熊熊,凭什么这些人全相信汪氏,汪氏能干自己就不能干!今天的种种事情把凤鸾的小性子完全逼出来,她正在生气,听到长平叩门:“少夫人,我给您送早饭来了。”
忧愁站在凤鸾旁边的兰枝和桂枝迎出去,见房门已开,长平端着早饭桌子过来,给凤鸾放下,凤鸾才想到自己饥肠辘辘,她坐过去就吃,再让兰枝和桂枝:“吃了没有,一起来吃。”
吃了没有几口,长平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您吃完了,公子说请您过去一趟,亲家周老爷来看您,现在公子房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