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这里来了。
“这还不是大事!大事是这个!你舅公送来的信笺!你自己看看!”朱棣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封信扔给朱高煦,神形间震怒无比。
朱高煦赶忙拆开信纸,这么一瞧,心下凉了大半。
他干巴巴的张嘴问朱棣:“父王,这是为何?”
“为何?都是你做的好事!”在朱棣心中,别人怎么看燕王家子孙都是小事,但是朱元璋的态度代表一切。
“我曾告诉过你,燕地之所以是我朱棣的,是因为我的父皇给了我这块封地。现在父皇想让朱允炆为皇,已经在帮他削藩稳固江山。你此时在南京城中犯下那么大的事情,且在你皇爷爷面前,你所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如今父皇认为我朱棣长子虽谦恭温顺,绝非反叛之人;但次子性格乖戾,行为不检,也绝非安分守己之人。如今父皇对燕地是重新视察!你可明白!”
“父王才略并不在那黄口小儿之下,为何皇爷爷宁愿让一个如孩儿般的少年做皇帝,也不愿意把皇位给父亲?”
“你住口!这种话怎可乱说!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全家抄斩!”
“此地又没有外人,父皇何惧?这天下本为皇爷爷拼杀得来,此时却为这江山找了一个文文弱弱的继承人,儿子不服!”
“你……你气煞我!面壁三个月,反思言行,三月禁足不得外出!”朱棣懒得与他多言,扔他一个人在地上跪着,拂袖而出。
此事已过了三年,那曾是在朱高炽大婚不久后。三年前,朱高炽面圣,深得圣心,归来得父王赞美;三年前,朱高煦面圣,行为失德,又让朱棣重新面对猜忌。
朱高炽面对这种种心下发苦。幸好弟弟朱高煦在行军打仗方面骁勇善战,这几年随同父王守卫燕地,从北元那抢回了不少地盘,还算安分守己为国家出力了。不然皇爷爷年龄越来越大,猜忌心也越来越重,或许早便按耐不住,要取燕王的项上人头。
在皇家只有皇权,没有亲人,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特别对于儿孙众多的朱元璋来说,砍去不必要的枝丫,会让大明这棵大树成长的更好。看起来像是自戕,其实则是在修剪。
如今,朱元璋这护犊子的老人,又拿起了剪刀,对准了朱棣这棵成长得有些快的侧枝,在思考要不要一到剪下去。
而朱高炽这次来南京的目的,便是劝这位辛苦园丁皇爷爷放下手中的这把剪刀。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书房,朱高炽跪下半晌,不闻朱元璋吐出一字。朱元璋只是颤颤巍巍的站在书架旁边翻书查阅,虽已老态龙钟,却还不愿承认,眼神中带着傲气宛若当年。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朱元璋叹息一句:“你这性子,倒是沉得住气。”
“谢皇爷爷称赞。”
“起来吧,你这体态,还和几年前见你一样,这一身肥厚,怕是要相伴终身了。”朱元璋说罢招手让旁边的小太监过来把朱高炽扶起来。
“皇爷爷,孙儿……”
“朕这次招你来,是想问问你父亲。你性格宽厚仁慈,注重纲常礼法,你的话朕还能信一些。炽儿你和爷爷说实话,你父亲在燕地可有反叛之心?”
“皇爷爷这从何说起?”
“哼,想他若有反叛之心,想必也不会在你面前流露。”
朱高炽闻言,立即伏地再拜:“皇爷爷明鉴,孙儿愿用项上人头担保,燕王却无此意。”
“你倒孝顺。你弟弟如何了?他当年说是来看朕这个糟老头子,可实际上是来讨赏的;赏钱我没给他,他自己抢了一路,和你父亲有几分相似。”朱元璋这话意有所指。
“皇爷爷多虑了,父王在燕地抵御外敌,攻城略地,整个燕北的门户需要他来把控才可万事无虞。他整日忙于征战,且喜欢醉卧沙场、驰骋疆场。您让他驻扎在燕京,对他来说为投其所好,对大明来说为物尽其用,有何不妥?”
“你真认为你的父亲不会造反?”
朱高炽明白此时绝不可有半分犹豫,便向上举三指,面天起誓:“孙儿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若父王造反,孙儿登基之日,便是孙儿暴毙之时!”
“言重了。你不想做皇帝,朕是知道的。给你一亩三分地,你乐得做陶公。北元的仗还需要你父亲来打,此事暂且不提,只盼你父亲来京都亲自与我表明心迹,我也便放心了。朕这一生,杀孽太重,让朱允炆来做皇帝,其实是喜他仁德,大明江山初定,还想万世永存,需要仁君明君来稳定江山。你要力劝你父亲留守燕京,辅佐他的这位侄子。”
“孙儿遵命。”朱高炽觉得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好了,你下去吧。”
当朱高炽从皇宫出来,外边冷风阵阵,如同刺骨剥皮,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早已浑身是汗,腿软无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