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只希望先把贱民的这条命给娘娘,希望娘娘能够饶过拴贵,不要凌迟他,给他一个痛快。”孙氏嘴角勾出了凄惨的微笑,不知为何,张馥郁还觉得那抹笑容美得有些动人心魄,“我其实不愿意把他送到宫里的,但是不送进来,他大概也是活不了的。”
“娘……你别这样……”拴贵从刚开始的震惊和自责中苏醒过来,现在他本能的感觉到母亲是报了必死的决心。他想把那根簪子夺下来,可惜晚了,那根簪子眼见就要到扎到孙氏勃颈上。
“够了!”张馥郁拍桌而起。
李喜一个侧踢,把孙氏给踹了出去,簪子落在旁边。
“你若是想死,也不要弄脏了我的大殿。”张馥郁眼神冷漠,“带着你的儿子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在京城看到你们。”
孙氏和拴贵都愣在当场。拴贵不愧伶俐,一转念便想到了张馥郁的意思,连忙磕头,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谢娘娘开恩”,孙氏哭着忍着身上的疼痛爬到了张馥郁的脚下,道:“娘娘恩情,我们母子俩永世不忘。”
“李喜,送他们出去,以后别让我见到他们。还有,去他们家看看,给她们些盘缠,让他们离京城远点。”张馥郁说完之后面无表情的回了内殿,似乎这正殿上压抑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来气。
“还都愣着干嘛?走啊?小心太子妃娘娘改了主意。”
“是……是……”孙氏连连答应,随着李喜出了东宫。
“李公公,我想问王内使他怎么样了?”一路上拴贵都在咬着嘴唇思索什么,李喜和他们一起上了东宫下人们乘坐的马车上,拴贵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刚刚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了,现在怎么担心别人?”李喜没好气的回答道:“早就寻了个名头弄到大狱里打死了。”
说完又警告他:“这种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为妙,一个小孩子惹这么多事情做什么。出去少说东宫的事情,听到了没有?”
这话带了三分关心,拴贵听了之后半天没怎么哭的他现在倒哭了个痛快:“我知道了,我对不起太子妃,也对不起徐良娣……”
“回去之后,你的生活里就没有什么徐良娣和太子妃了,放聪明点,否则我饶不了你。”李喜训斥道。
“怎么,事情都办完了?”最近朱瞻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对画眉,挂在张馥郁的内殿之外。张馥郁心烦之时便会来内殿的侧门外逗一逗这鸟儿,心中也会高兴一点。
“办完了。”
“李喜,我也是见过沙场的人,当年守城曾见过残酷至极的屠戮。可当年我让你淹死那个小男孩,我这心中却总是忐忑,仿佛落下了心病似的。如今这时光更迭,那事分明已过去了十年,我却不敢对一个明明犯下错误的同样大的孩子动手。你说,是不是日子太过安稳,让我多了些不必要的仁慈呢?”张馥郁逗着鸟儿,声音却带着一种疲惫。
“奴才不敢妄言,”李喜垂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且问你,你淹死那个孩子心中可有愧疚?”
“回太子妃。老奴手上的鲜血染得多了,为了能活下去,自然会让自己的心变成铁做的。”李喜的声音中沉闷又没有一丝的感情,让张馥郁有些失落。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张馥郁还在逗着鸟儿,似乎刚才的对话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