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傅子谟看着孩子小小的身子,担心他会吃不消。可傅山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那桌子上供着的一块块牌位。
其实傅山这般十分耽误工夫,傅子谟本还以为或许会有族人不耐,抱怨与他。没成想,那些人都看着傅山小小的身体跪拜却不发一言,似乎他们的心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撞击了一下,竟然全都默然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
祭祖完事之后,傅子谟应着族人的要求,给今年过去一年出生的新丁在族谱上加上名字,傅山一直在旁边跟着,不哭不闹,等着父亲忙完。
一直到了下午申时,傅子谟才把这族中的婚嫁丧娶、文武功名之类的事情记录完毕。傅子谟连连朝一直陪他处理事务的老者行礼,口中道:“每年祭祖都是这般。两位叔叔也辛苦了。”
老者们作揖而去,留下傅子谟父子在这傅家的祠堂中。
傅子谟似乎不以为意般问傅山道:“今为何要那般?”
“祭祖祭祖,既然来拜祭,孩儿总不能连祖先是谁都不知道吧?”
“可是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孩儿不知。孩儿只知若说这祭祖还不知祖先名讳,却真的是白来一趟。”傅山挠挠头,这般答道。
“你这小子这般伶俐,难怪族中之人都说你是神童。”傅子谟摸了摸儿子的头,又道:“可这神童之名最是害人,你可别真把自己当神童。”
“孩儿谨记爹爹教诲。”傅山答道。
傅山真的是个神童。他出生七月出人语,一岁话语成句,两岁认得百字,如今已读百诗。那股机灵劲儿比一般成人还要强上三分,却又恭谨有礼,不骄不躁,没其他孩子身上的那种太过扎眼的傲气。
过了一会儿,傅山扯着父亲宽大的长袍边,抬头脆生生道:“爹爹,孩儿想要入私塾读书。”
“你年纪尚幼,这小小个头还没有先生的戒尺长,如何去得了私塾?待再过两年,我亲自教你。”傅子谟觉得有几分好笑。他傅子谟是这方圆百里中最有学问的人。哪里还需要从外边请老师进来教傅山读书?只是傅山年纪实在太小,如今讨要读书,倒有些像不懂事的孩童讨吃要喝。想来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孩儿和别人真不一样?
“我才不呢,族中事务繁忙,另外爹爹还有自己的事,总是顾不上我。爹爹不愿意让我出去读书,就请个先生来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说着傅山扯着傅子谟的袖子撒起娇来。那如玉琢出来的脸上,颇有几分讨人喜欢。
傅子谟被这小儿吵得实在没办法,只得连声应承道:“好好好,等爹爹明日就去帮你找个先生。天色已晚,已近黄昏,我们还是先回去罢。”
傅山这才罢休,用自己的小手扯住了爹爹的大手,脸上挂着笑意,如同一个刚得了糖果的小孩儿。只是这般将圣贤书当做糖果讨要还孩子,当真少见。时代背景:明末清初,魏忠贤当道,木匠皇帝上台,大灾常有小灾不断,大明帝国大厦将倾……是一个能看出来人性复杂的时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