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冉想去天坛,她想站在天心石上看看北京。但是她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就是从□□走着去天坛。她路上找人打听了几次天坛怎么走?路人都跟她说远着呢。她又犯倔,非要坚持走到那儿。真走到天坛的时候,真的是累得头都有点儿抬不起来了,脚趾头和脚心都疼,腿如铅灌。
初春的天家园林一派寂静,新绿未发,旧绿寥寥。她踏上天心石,在心里说:“看,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来了,不再怕丢了。”那年,就是在这里,游人很多,玩得开心的叶书冉突然发现爸爸不见了,急得不得了。她小小的个子,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根本看不见爸爸的身影。于是就蹲在天心石上,找爸爸的裤子。因为爸爸的裤子颜色很特别,她从来没见别人穿过。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在树林一样的腿中,终于看见了爸爸的腿。于是她就蹲着一点儿一点儿地朝那个方向挪过去,好几次都差点被别人给踢到。终于到了,她一把抱住爸爸的腿,伤心地大哭:“你把我弄丢了。”
远眺,入眼的是绿树高楼和青瓦飞檐。那一刻竟然恍惚,仿佛自己在古典和现代中穿越,还有闪烁的旧梦:丝网洞庭中,灰袍老道自称老子,对误入的女子说“我知道你的前世今生,但天机不可泄露”。这就是缘。这一刻叶书冉决定要来到这个古典和现代结合如此完美的地方,来工作、来生活,不是因为谁,只是因为喜欢。抬手擦去不知不觉渗在眼角的泪。
她又回到京滨酒店去住。一进客房,顾不得脱掉鞋子,她就把自己和背包结结实实地扔在床上。真想狠狠地睡上一觉!可是偏偏她总是在最累的时候反而睡不着。闭上眼睛,在幽幽暗暗的灯光里,承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和疲劳。直到四肢松弛下来,大脑也逐渐清明。叶书冉想:该给他打一个电话,他会担心的。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刚刚说了“你好,我……”何摧急迫的声音便传来“你在哪儿啊,叶书冉!”他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的。看来他真的着急了。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真的把何摧放在一边,一秒钟都没去想他。她去天坛寻找不会丢的自己,是因为这个男人故意把她丢下。她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她说:“我回酒店了。”
那边传来沉沉的,压抑的呼吸声。叶书冉沉默着。过了足有半分钟,何摧才开口说:“我去接你回来。”
“廖姐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扭了一下。她家人过来接她回去了。”
“她不在家,我不方便住过去。反正我已经住进宾馆了,现在退房也要花一天的房费的。明天从这里去火车站也很方便,地铁离得不远。”
知道叶书冉平安无事,他松了一口气。从中午挂断电话到现在,将近7个小时过去了,她就这样毫无消息。何摧在焦虑和自责中度过了整个下午,什么也做不下去,不时抓起手机看有没有错过的电话,几乎都要幻听了,连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他都要开门看一看。尽管他知道叶书冉根本不认识回来的路。或者,她认识也不想回来。
“书冉,你去哪儿了?”何摧捏了捏眉心,大概紧张太久了,放松下来头有些疼。
“我去□□和天坛故地重游了。好累啊,我是从□□走到天坛的,是不是很厉害啊?”
是不是很厉害?当然厉害。何摧真不知道该表扬她还是怎样。“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很担心。”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说:“对不起,我忘了。”
面对突然的冷淡,毫无诚意的“我忘了”,何摧心中一凛,她从来没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一种不好的预感盘踞在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说:“书冉,对不起,你生气了是不是?我接到廖琪琪电话之后到场馆里找你,可是人太多,我找了近十分钟都没有找到,又不知道琪琪的情况怎样,她以前脚踝受过重伤,医生说一定不要再伤到脚。我想你出来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跟你解释,再去接你回来就好了。我……”
叶书冉笑了,说:“何摧,我跟你说了,我是22岁,又不是12岁,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个时候确实廖姐姐比我重要。我到北京来,这样冒昧地打扰你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何摧被她无情无义的话泼得心里发冷。
“我现在去看你。你还没吃饭对不对,一起吃晚饭吧。”何摧此时此刻非常想见到她,非常。她可以面对面地指责他,却不能这样冰冷地拒绝他。
不远千里的见面,不能就这样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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