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没用,他们读书人总是好说话。
“河北两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马致中高声吟唱,脑袋左右摇晃,一副陶醉模样,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把他当作读书人。
两个读书人一齐抚掌称赞:“好诗,好诗!见过先生。”用的是尊敬上宾的叉手礼。
“过奖,过奖!二位大礼不敢当!”马致中站起来抱拳还礼:“这诗不是我作的。”
斑清泰瞄了一眼马致中,轻蔑一笑,意思是说你那点墨水我还不知道么,你哪里作得出这等好诗了。
两个读书人一愣,继而请教起来:“请问这诗是出自哪位才子之手?若先生能见告,感激无已。”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陈兄弟地便是!”马致中指着陈晚荣介绍起来。
斑清泰不知道陈晚荣吟过这诗,还以为是马致中开玩笑,右脚在马致中的腿肚上踢了一下,拿眼盯着他,轻轻摇头。
马致中仿佛不明白似地,头一昂,胸一挺,斜睨着高清泰。把个高清泰急的,恨不得老大耳括子打过去。
“郑宛如见过陈先生。宛如斗胆,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左边个子稍高,比较英俊的读书人向陈晚荣施叉手礼,态度很真诚。
右边个头稍矮,皮肤略白的读书也用叉手礼相见:“司马煦见过陈先生。”
那诗的确是自己吟的,陈晚荣没办法只得回礼:“在下陈晚荣。一时偶得,不敢入二位法眼,还请二位先生不要见笑。”
郑宛如不过十八九岁,很是英俊,点评起来:“河北两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起于河北,止于江南,意境极佳之作,和五柳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差相仿佛,佳作,佳作!”
这两句虽然没有陶渊明地诗脍炙人口,要单说意境也差不到哪里去,这话很是中肯,司马煦点头赞同。
“过奖,过奖。”陈晚荣只得再谦虚。
郑宛如一抱拳,直入主题:“听闻这位高爷言道,陈先生奇思妙构不少,诗赋一绝,数术算经无一不会,无一不精,郑宛如不才。愿向先生讨教。”
讨教,说得好听而已,真正地意思是要为难陈晚荣。要说陈晚荣能做香皂,高清泰信,要说陈晚荣明于算术,会吟诗作赋,他还真不信。狠狠瞪了一眼马致中,这都是你惹的祸。
陈晚荣高材生一个,算术几何知道得肯定比这个郑宛如多。至于诗词,读了那么多地唐诗,不会作也会吟,应付他应该不是问题,笑道:“郑先生言过了,言过了。诗嘛会吟几句,只怕不入先生法眼,还请不要见笑。”
这么说是接招了。高清泰真不相信,还以为陈晚荣在自高自大,忙冲陈晚荣使眼色,意思是说你要是不想接,我想办法把他挤兑走,得到的却是陈晚荣地微笑。
陈再荣对陈晚荣很有信心。一抱拳道:“郑先生。你出题吧。”
郑宛如放眼一望,只见夕阳西下,残阳胜血,大地一片血红,偶尔还有几声鸹鸦啼叫,无限悲凉,略一沉吟道:“就以黄昏为题,请陈先生赋诗。先生大才,必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以黄昏为题的唐诗不知道有多少呢。只要读过唐诗地人都会整几句千古绝唱,这有什么难处,陈晚荣想也没有想,高声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是千古绝唱,和此情此景绝对吻合,郑宛如不由得呆住了。不仅他呆住了。就是司马煦以及高清泰他们都呆住了。
唯一遗憾地是如此好诗居然没有人喝采赞好。一个个在发呆。过了好一阵,郑宛如慨叹一声:“先生才思敏捷。郑宛如见识了!曹子建七步成诗,而先生脱口而出,真大才是也!”
曹植七步成诗,那是因为他现做,而陈晚荣是吟诵古人之诗,这不能比,陈晚荣忙谦道:“不敢当,不敢当。”
“诗是好诗,句是佳句,只是太过悲凉。黄昏之际,夕阳残照,晚景不长,再偶闻几声鸦啼,实是让人断肠之作呀!”司马煦语调低沉,语含无限悲凉,仿佛他不是十八九岁的青年,而是历尽人世苍桑的花甲老人。
他这话到众人心里去了,默默点头。
一句诗让众人情绪低落,与赏景初衷不合,陈晚荣为了提振他们的兴致,只得再次高声吟道:“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一片叫好声响起,众人低落地情绪帘为之高涨。陈老实虽不懂诗,还是明了诗中的意思,用他最朴实的话语剖析道:“夕阳虽然不长了,可仍是能发出光,让我们看到光明,比黑暗要强得多,不能因为不长就不珍惜。晚荣,是这意思么?”
他的话和诗意有差距,不过他能理解到这一层已经很不容易了。劝诫人们珍惜光阴更是难得,陈晚荣点头:“爹,就是那意思。”
郑宛如对陈晚荣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先生真大才是也!同一个题目却能吟两种截然不同的诗句,无论意境还是对仗都是千古绝唱,更是富含劝诫之意。佩服,佩服!”
司马煦向陈晚荣施礼道:“司马煦得睹先生尊颜实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马致中右腿在高清泰腿上轻踢一下,下巴一扬,很是得意,意思是说怎么样,我说成准成!斑清泰微微一笑,冲他一伸大拇指,很是赞许。
二人赞许有加,陈晚荣只得一再谦逊。郑宛若最后道:“高爷要我等让贤,我等起初不愿,实是有眼无珠,若是早知先生大驾光临,定当亲迎。”
让贤之说不过是高清泰诓他们地,陈晚荣露了“诗才”无意中却把高清泰的谎给圆了,郑宛如就是再聪明十倍也是想不到这其中有诈。马致中冲高清泰一撇嘴,意思是说你好意思诓人家读书人,真不是东西。高清泰回答他的是得意的笑容,还有冲自己竖起的大拇指。
二人地夸奖之词实在是太多了,多得陈晚荣都不想谦虚了,还不得不再谦虚。还没等陈晚荣说话,只见一个身着黄衫的胡人大步而来,这胡人个头高大,快赶上陈再荣了,一脸地络腮,高鼻梁,蓝眼睛,卷曲地头发,略微有些发黑的肌肤,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西域胡人。
“胡兄,快来见过陈先生。”郑宛如高声叫道。
胡人快步过来,在郑宛如地指点下,向陈晚荣行礼:“胡大可见过陈先生!”华语说得字正腔圆,比起正宗地唐人一点不差。
郑宛如给陈晚荣介绍道:“这位胡兄祖上是波斯人,于太宗年间来到长安,至今近百年了。胡兄也是在长安出生,除了肌色外,和我大唐子民无异。”
唐太宗时候,新兴地阿拉伯帝国攻击波斯帝国,波斯帝国抵挡不住,遣使入长安请求唐朝出兵相助。唐太宗考虑到路途太过遥远,拒绝了波斯帝国的请求,波斯帝国最终给阿拉伯帝国灭了。波斯王卑路斯却逃到西域,再在唐军的帮助下来到长安定居,老死于长安。
波斯帝国灭亡后,大量波斯人通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定居,象胡大可这样的波斯人还不知道有多少,马致中他们根本就不以为奇,没有看见胡大可脸上痛苦的抽搐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