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离平康坊不远,只一会功夫就到了。陈晚荣这是第二次来东宫,第一次来是送陈再荣,连大门都没有进入,只在外面站了一会。依然是熟悉的青石路面,朱红的大门,门口站着一队身材高大的兵士,盔明甲亮,雄赳赳,气昂昂,笔直杵在当地,好象木桩一般。
“站住。”二人刚到东宫前,军官就迎了上来。
陈再荣知道他要勘问,不等他说话,介绍道:“这是我哥,太子等着见。”
“陈晚荣?”军官打量着陈晚荣,眼睛神光四射,好象要把陈晚荣瞧个透似的。
陈晚荣置他熠熠生辉的目光于不顾,淡淡的道:“正是!”“进去吧,太子都问了几次了。”军官向左跨一步,让开道。
陈再荣领着陈晚荣进了东宫。陈晚荣知道东宫规模不小,一进大门才知道东宫的宏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房屋重重叠叠,一幢连一幢,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进。
大门里面是一个青石铺成的广场,有左中右三条路,跟着陈再荣顺着左边岔道往里走,来到第二进房屋前面。只见正中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力士,静静的站着,平视前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
斑力士看见陈晚荣,快步迎上来,埋怨一句:“陈掌柜,你去哪了?现在才来。你可知道,太子等你等了老半天,都睡着了。”
从陈再荣嘴里知道太子这几天的事务多,估计是困得很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也在等我,而陈晚荣却出去高会吴道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笑着施礼:“见过高公公。我有点事出去了,让太子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动静小点。”高力士叮嘱一句,对陈再荣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陈再荣是侍卫,出行跟随就成,这种通禀候起居之事是高力士的职责。应一声,作礼暂别,转身离去。
斑力士走在头里。陈晚荣跟着进了屋,高力士轻声道:“你先坐会。我给你端杯茶。千万小心,不要出声。”
虽是东宫房间,其陈设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并没有红色的地毡,更没有富丽堂皇的气象。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墙壁上的壁画,功力深厚,必是出自名家之手,非等闲人家所能拥有。
陈晚荣暗中惊讶,没想到李隆基起居铺排如此简约,毫无奢华之象,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历史上那个被人骂为好大喜功,奢侈无度地唐明皇联系起来。
现在的李隆基一心想着匡正唐室。重现唐太宗的辉煌功业。崇尚节俭,抑止奢侈。至于为后人诟病地奢侈。那要在数十年之后去了,那时的唐朝达到巅峰时期,盛极一时,史称“开元世。”同时,他的锐气也给消磨了,渐渐地听不进忠言,喜欢谗谀之辈,才有“安史之乱”把他的毕生功业毁于一旦。
他是不想影响太子歇息,陈晚荣自然是成全了,轻轻点头,没有说话。然而,只听李隆基的声音从左边屋子里传来:“陈掌柜到了?”
斑力士忙恭恭敬敬地回一声:“回太子,陈晚荣到了。”
“叫他进来。”李隆基吩咐一句。
斑力士应一声,走在前面,陈晚荣跟上。左边有一个门洞,垂着丝帘。高力士掀起丝帘,陈晚荣大步而入。
一瞧之下,屋里同样没有奢华的陈设,几张椅,一张几案而已。有了前厅地铺排,陈晚荣不再惊讶。
李隆基半躺在软椅上,脑袋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身上盖了一件袍子,面前几案上摆着一盘切肉,一个酒杯,一双筷子,还有一壶酒。酒杯里有半杯残酒,盘里的切肉不规整,有些凌乱,应该是吃过一些。
陈晚荣明白了,李隆基是在吃饭,却太过困顿,竟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可能是高力士轻手轻脚的给他披了一件袍子。眼里有血丝,更还有些惺松,这是困顿之象,只不过神采依然飞扬,还是那般魅力十足。陈晚荣有些不好意思,就要施礼,李隆基摇手,指着旁边一个椅子道:“坐了。”
应一声,陈晚荣坐了下来,道:“太子相召,本该及时赶来,只是适逢有事,出去了,未能及时赶到,让太子久等了。实是罪过,请太子责罚”
李隆基非常通情达理,笑笑道:“不要说了,谁个没有点急事呢?我正好趁这机会歇息一下。你来长安,本该早点见你,只是事务太多,一时脱不开身,陈掌柜不会以为我端太子架子吧?”
陈晚荣忙道:“太子言重了,我哪敢有此等想法。太子有国事要处理,我等等不是应该的么?”
李隆基在肚子拍拍,解嘲的笑了:“五脏庙还没填饱,一边吃一边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抓起一块切肉,胡乱塞进嘴里,这才扭头对陈晚荣道:“还是在你家里轻松惬意,什么都不用想,说说笑笑,多开
这种想法,陈晚荣能理解,光看他现在这副困顿模样就知道这国事真是耗人心神,笑道:“太子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只是,国事重要,就怕担搁天下大计了。”
李隆基右手在桌子轻拍一下,陡然坐直了,把袍子放到一边:“好你个陈晚荣,绵里藏针!你还不是朝臣,居然变着法子提醒我要以国事为重,可恶!”
可恶二字是在笑骂,因为他一脸地笑容,一点也没有生气,陈晚荣补充一句道:“太子言重了,有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所得,必有所失。太子为国事操劳,宵衣旰食,疲累之时到处走走。松泛松泛,也是应该的。”
李隆基轻叹一声:“陈掌柜,你是这么想。我信。可有人不这么想,总以为太子万金之躯,国事所系。处处应该以国事为重,就连透口气好象都是错。”
绝对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唐玄宗居然向我倒起苦水了,陈晚荣愣了愣。这才道:“太子其实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好心。兼听则明嘛。他们不是要束缚太子,只是提醒太子国事为重,松泛固然有益,不应该置国事于不顾。”
“你你你,你什么时间成了言官?”李隆基指着陈晚荣。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说得好啊。要是言官们人人都象你这么说话,那就顺耳多了。就连本太子吃饭要管,睡觉要管,走路也要管,好象他们象管家婆似的。”
人,天生就喜欢追求自由,象这般嗦,时间长了。任谁都会烦。会有牢騒,陈晚荣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李隆基发了一阵牢騒,又坐了下来,摇头道:“不过,他们说的未必就没有道理。只是,他们要是能给本太子一点点自由,透口气也是好的。”
这就是现在的李隆基,一个一心求治地上皇之才。他前期启用地宰相,个个大名鼎鼎,一时人杰,姚崇、宋、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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