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她沿着上次的路线,来到那处僻静的角门,还没等靠近,就见门内立着一名家丁的身影,想必是出了玉喜那事儿,府中加强了防范,新增派的门房。
正当她犹豫着该如何与这新来的门房周旋之际,那家丁却一眼看到了她。
“怎么……是,是你?”
一听这动静,薰衣喜上眉梢:“马六哥,原来是你!”口中说着,人已一溜烟儿的小跑过去。
马六是个老实人,虽说口齿不太利索,却有一身的好力气,好好的马车夫干着,却平白无故的被打发到这不起眼儿的角门做了门房,月钱少了一多半儿不说,每日里守着一扇人迹罕至的小门儿,光是闷,也快把他给闷出病来了。
“妹……妹子,你这……这是要……要出……去?”想是几日没人说话,冷不丁遇到了一个,难免激动,反而结巴得更厉害了。
薰衣还念着他的一饭之恩,就高高兴兴的说:“今儿个发月钱,大小姐特准了我半天儿的假,去城里见见世面,马六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捎的东西?”
她升作衔珠阁大丫鬟兼陪读的事,马六也有些耳闻,他是打心眼儿里替她高兴:“你去……去吧,我……没……没什么……要买……买的。”
“马六哥,”薰衣忽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她曾听过一个治结巴的偏方:“以后你说话的时候,慢一点儿,先把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样对你有好处。”
马六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竟然难为情起来,憋了半晌,才慢慢道:“多—谢—妹—子—,我—知—道—了!”模样活像咿呀学语的孩童,话音未落,一张大脸倒是憋得通红。
“对,就是这样!”随口鼓励他一句,薰衣不敢多做耽搁,寒暄两句,就转身要走。
“等……等,等……”只是,她刚踏出角门,马六又在后面喊出声来,情急之下,又结巴起来。
薰衣回过身瞪他:“马六哥——”
后者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憨笑半晌,才道:“这—里—出—去—是—早—市—,离—正—街—远—,没—什—么—好—玩—意—儿—”
薰衣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据大小姐说,她已使人打听清楚,樊公子就住在河对面的四方客栈,从这个角门出去,便是最近的路了。
她自然不能把这话说给马六听,只得撒了个谎,说是在小厨房打杂的时候,经常去早市采买,很眼热街边儿上一家小铺的糕点,这次得了月钱,便想要去买上一些尝尝。
听她这么说,马六了然,以为她当真是小孩儿心性,只叮嘱早些回来,别贪玩误了时辰。
应付完他的关心,薰衣便一溜烟儿的出了巷口。
出了小巷,她并没直奔河对岸,而是站在桥头,仔细的看了一遍临河的店面,发现四方客栈并不在临河的街面上,才走过去,找了家糕点铺,称了二两软糯的米糕,状若无意的打听。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四方客栈算不得是真正的客栈,不过是一户人家的祖屋而已,一座两进的院子,主人家住在临近大门的倒座房里,客人便住在二门内,正房、厢房、耳房,再加上后罩房,分出三六九等来,算作了客房,门口挑个幡,就开门做生意了。
因为就在就在米糕铺旁边的弄堂里头,揣好糕点,她就径直进了弄堂。
弄堂并不宽敞,也就顶多容得下四个人并排行走吧,此时却不见半个人影儿,可见这四方客栈生意如何。她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店名儿。
一路走着,她还不忘留意左右的情形,想到这个世界的人比起古人来,倒是少了几分迂腐,多了几根生意经,心头顿感日后若要开门做买卖,市场竞争压力不小。
好在,事实和她想象的还是有几分出入,四方客栈的门脸儿并不大,从外观上看,若不是那只幡,完全瞧不出客栈的模样,这又让她高兴起来,正要抬腿上前叫门,冷不防那房门竟吱呀一声,自个儿打开来。
“去,去,去,我家店小,可赊不起房钱!”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嚷着,顺势推出一个少年来。
“大哥,你就当行行好……”被推出来那少年脸皮倒也够厚,一把抓住门环,一脚踩在门槛外,一脚赖在门槛内,就是不肯走:“我家少爷很快就回来了!”
门里的人冷哼一声:“你家少爷回来又能怎样?还不是没银子交房钱,你休要再诓我了!”言语间,已是十分冷漠。
“可我家少爷的包袱还在里面——”少年毕竟不如壮年男子力气大,被推得一个踉跄,身子一仰,就摔了个屁股墩儿。
“一堆破烂儿,值几个钱儿……”门内骂骂咧咧的声音嘎然而止,被关门声盖了过去。
少年也顾不得屁股疼痛,气得一翻身爬起来,把个门擂得震山响:“你们再不开门,我,我就要去告官了!”
住店欠了房钱,被店主扣押了行李做抵押,这...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