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怔了一怔,才略显张惶的抬起头来:“回大人,民女在家,母亲一贯唤作灵儿的……”话没说完,目光与锦氏夫妇一接触,慌忙垂下眼睑。
薰衣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从锦氏夫妇的眼中,瞧出了震惊和疑虑。
过了好一会儿,俩人对视一眼,锦老爷才重新用低沉缓和的声音问:“是哪个‘ling’字?”
少女的声音低若蚊吟:“回大人,是灵秀的灵。”
“没有大名?”
少女不再吭声,只不安的点点头。
锦老爷若有所思,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也跟着沉默不语起来。
“看这一口一个‘大人’的,既是回了家,就应该叫爹爹才是——”锦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意来,倒是让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少女听了,身子微微一僵,忙站起身来:“夫……母亲教训得是,是灵儿失礼了!”
旁人看不到,只有薰衣留意到,就在她那声“夫人”即将叫出口时,桃红及时出手飞快的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锦夫人笑得意味儿深长:“在爹娘面前,无须拘谨,日后,你就是锦府的二小姐了,来日方长,有什么不懂或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就是。”
“灵儿先行谢过母亲了!”少女深深一福,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娘在哪里?”沉默了半晌的锦老爷忽然开口,竟然不顾锦夫人的感受,直接问了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少女不安的微微扭动着身子:“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锦老爷的巴掌下意识的落到几案上,震得茶盅都跟着跳了起来。
反应这么大,是对那女人旧情未了,还是另有隐情?就连薰衣,也被他这一巴掌吓得迅速抬头看过去。
少女似乎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忙又站起身来,磕磕巴巴道:“娘她……她……”
“老爷,你这样,就不怕吓坏了灵儿——”锦夫人端起茶盅,送到他手边儿,完全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锦老爷伸手接过茶盅,执起盖儿撇去水面上的浮渣,垂下眼睑说:“既是回了家,灵儿这个名儿就不要再用了,就依了雪卉的名字,叫雪菱,水菱的菱。”
“老爷——”他一提起锦雪卉,锦夫人就忍不住眼眶一红,抹起泪来。
若是往日,锦老爷也许还会温言劝解几句,实在听不下去了,也顶多长叹一声,拂袖而去,可这一次,他却动了怒,猛地把茶盅往几案上一掼,低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若不是你不分轻重的惯着,能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吗?从今往后,我锦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你也休得再在我耳边提起这不孝女!”
锦夫人断没想到,他会在旁人面前数落自己,立刻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索性把脸一掩,扭头就要往里跑。
“站住!”偏偏锦老爷却在这当口叫住了她:“女儿刚回家,你这做母亲的,就这样?”
经他这么一提醒,锦夫人想起来了,一大早起来,他就提醒过,要她备份见面礼送给那个外室生的孽种。卉儿如今下落不明,他娘儿俩却立刻弄了一个二小姐回府,明摆着就是不把她们娘俩当回事儿,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握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恨不得把掌心刺破了。
“菱儿来得匆忙,母亲也没什么准备,”她想扯起嘴角笑,却只弄出一副古怪的样子来:“这些衣裳都是用福记上好的布料做的,你若是不嫌弃,就暂且用着吧!”
她这样一说,身后的丫头就抬了一直小木箱子出来。
薰衣一眼就认出,那是大小姐平日里装衣裳的箱子,上好的梨花木,面上有精雕细刻的百花图案,加上纯金的包边搭扣,寓意美好,样式又好,让人一眼瞧上去就忍不住喜欢。
锦雪菱的目光也被这只衣箱紧紧的吸引住了,唯有桃红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越过它,向着堂上的锦氏夫妇看去。
锦老爷当然认得这是谁用过的东西,这衣箱,还是他从南蛮国一位巧匠手中高价买来的呢!可此时他的面上,却隐隐生出几许戾气来。
在锦夫人的示意下,丫头动手打开衣箱,露出了满满一箱子的艳丽衣裙,放在最上面的一套,便是上次在福记订做的柳黄色镶珍珠的宽幅百花醉裙衫,据说是今年皇城里最流行的样式,想来不久之后的采选仪式上,定然少不了这华丽裙衫的踪影。
可不知为什么,大小姐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带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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