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麻大冲了过来一看,以为我念错了。
“对呀,我爷爷。”我一个激灵“这样看来不应该是爷爷留下的。”
“会不会是他当年的同伙,或者他的死敌?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也并不太平,黑吃黑的、分赃不匀的、为了个坟墓大打出手的、缺胳膊断腿的也算不得是什么稀罕事咧。”麻大含糊地说道。我知道他把那缺胳膊断腿说得那么重,矛头就是指向鬼三。不过一想到鬼三那只光秃秃的半只膀子,我打心底里出冷汗。你就得承认人家厉害,断了半只手臂连眼睛皮子都没有眨过。
“不知道,爷爷对这种事情保密得不得了,不过我更关心这个。”我指着黄泉眼“这个黄泉眼是什么意思?”
古书里记载通往地狱的路叫黄泉路,黄泉路的终点就叫做黄泉眼了。也有随笔里记载其实黄泉眼就在黄河某处最深最神秘的地方,只不过黄河一直没有干枯过,这样没有事实依据的记载,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再有就是在我的那本书里曾提及过“天堂黄泉”这四个字,只是单单的四个字,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我曾经想过,是否通往地狱的黄泉路,其实是被几千年的历史掉包了?而黄泉路是通往天堂的一条捷径?
“他娘的什么破地方?”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抱怨声。
“三子,是不是你?要是你就他娘的放个响屁。”麻大一听前面冷不防的声音,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大哥,你们怎么才来啊?”鬼三从一片漆黑中走来。
“你他娘的还还好意思说?我跟大侄子在上面等你这么久,你硬是没有放个屁什么,害得我们在上面以为你已经祷告完毕了咧。”麻大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一把搂住鬼三。
“大哥,”鬼三怪异地说道“我一下来就发了两颗了,我等了好久不见你们下来,就自己奔里面晃悠了。”
“你发过?”我问道“我们在上面怎么狗屁什么都没有看得见?!”
“我真的发过。”
“可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鬼雾水了,一百米的时候就看不见前面的东西了。”我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是一边看着你一边往下爬的,只不过脚落地后就看不着你们了。要说奇怪,就是这天台太热了,都傍晚了,还不叫人消停,热得离谱。”
“是呀,我下来时也感觉很热,而且其壁岩上刻满了古怪的纹理图,我还看了一会才下来的。”麻大接着说道。
“你们都走了,我是拼着小命才晃悠下来的。”我抓了一下头“又是幻觉?”
“这里的温度和时差很有问题。”鬼三说道“我的表都停了。”
“不说这个了。三,快给我们说说你进去的收获。”麻大问道。
“黑!我刚进去一会,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就随便喊了一声。”鬼三说道。
鬼三继续打头阵,我站中,麻大压后。前面一片漆黑,鬼三和麻大都打着手电,在悬洞里乱哄哄地照着。我们向前走着,走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鬼三指着前面说道:“有情况!”说着鬼三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我瞪着眼睛慢慢地跟着鬼三,手里的土手枪握得紧紧的,能捏出汗水来。食指扣在扳机上,不停地微抖着。鬼三走到壁岩边,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身边的一盏灯。我现在还没功夫研究那灯盏上的造诣,灯火刚刚一亮起来,我的面前就忽然出现一副棺材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被吓出尿来。棺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保存得相当完好,而尸体的嘴巴里散发着淡淡的碧绿色光辉。
“小发一笔了,大个子的定尸珠咧。”麻大嘿嘿一笑。
“大哥,你就不怕诈尸啊?”鬼三连忙走过来制止麻大“你真是见财起意,怕你是得了宝贝没地方消费咧。”鬼三指着尸体说道“你们看,尸体保存得这么完好,你要是抠了她嘴巴里的珠子,她不跟你拼命,我管你叫娘。”
“咦?是个女人?”我再看了一眼,明明就是男人的装,男人的样子,而其穿的是清朝的官服。
“这个是什么?”麻大从地上捡起一件碎片凑到手电上一看“腐蚀得这么严重,破东西!”
“给我看看,”鬼三接过来“顶戴花翎。”
“只有清朝当官的才有。”麻大重新审视起棺材里的尸体。
“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这,这明明是男人啊。”
“你们不信?”鬼三眼睛一眯“要不我们就把她”
“去吧,恶心哦。看这个女人的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三,你别连这也不放过吧?小心弄出个鬼娃出来。”麻大危言耸听。
“你才这么恶心,不扒干净了怎么拿宝贝?难怪老头子说你榆木嘎达花岗岩的脑袋。”
鬼三说着解开裤带,套在尸体的头上,轻叫了一声:“起。”随后拉了一下,尸体就被拉了起来,笔直地坐在棺材里,眼睛似睁非睁,猥亵不堪。我就站在尸体的后面,鬼三让我扶着,所以贴得很近,竟然可以闻见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淡淡的茉莉花清香,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的桂花香。
“鬼香水闻多了,怕你起色心哦。”麻大走到我面前,给我鼻子上套了个套。我猛地摇了一下头,再一看那尸体的脸部恐怖得不得了,嘴巴里的淡光竟然穿过皮肤透了出来,不再是碧绿色而是深绿色的。
“张——”鬼三托住尸体的下巴,说了一声。尸体的嘴巴张开了,一股阴森的白气散了出来,里面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定尸珠。
“乖乖,怎么这么大呀。”我惊讶地说道。
电视里看见过的那些尸体嘴巴里含着的定尸珠,最大也就玻璃球那么大小。爷爷说过,我亲眼见过的,最大的也没有现在的这颗的一半大。
“这是定尸珠里的另类,叫做还魂珠。”鬼三看着尸体的嘴巴发愁。
众所周知,定尸珠最大的特点就体现在一个定上。一般保存了几十年不变的尸体,只要是葬在养尸地,或是风水宝地,受天地阴灵的庇护,他们的嘴里必定会含有一颗最简单的定尸珠。这样可以封住他们多年沉积起来的阴气,以免天时、地利、人和三界平衡被打破危害他人。
定尸珠在一些地方又叫河蚌鬼珍珠,据说真正的定尸珠是用河蚌产的珍珠为本钵体制造的。据说这种产定尸珠的河蚌一般不生活在水里,而是藏匿在千年的地下洞体里。地下洞体里的石钟乳喂养的河蚌,产出的珍珠略带浅红,这样的珍珠可以选作本钵体。然后通过湘西老一派茅山道士的不外密宗法术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这叫小乘定尸珠;炼制九九八十一天的叫大乘还魂珠。前者是为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准备的,后者炼制的大乘还魂珠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了。因为,大乘还魂珠需要的是河蚌鬼的珍珠。河蚌鬼就像长白山千年野山人参,就算没有成精,也透着天地的灵气,对于不明而来的危险很敏感。再者,据说炼制大乘的人要有大义,说白了就是要在最后一天献上自己的血肉之身。此时,有了灵性的珍珠起到的作用就远远不止护住尸体的阴气那么简单了。所谓还魂,再恰当不过了。而且还魂珠刚放在尸体嘴里的时候只有米粒大小,过不了两三十年就会增长到鸡蛋大小,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换颜色,从开始的浅红色,到碧绿色,再从深绿色到红紫色,浅白色,最后到帝王黄。每个阶段的变化,没有几百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等到帝王黄时,尸体会消失,没有人知道尸体去了哪里。有人说是去了另外一个不属于西方极乐世界的天堂,也有人说是得道升天了。众说云云,没有一个有科学依据的,那就都是胡扯。
我将奇书上看到的都一股脑讲给他们听,看到麻大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我心里那个乐呵呵哦。
“还魂珠,名字起得倒好,你以为我们在拍电视剧啊?”鬼三敲了我一下“这么好看的樱桃小嘴巴子里面,塞着个鸡蛋大的珠子,你不累啊?”鬼三摸了一下尸体的脸。
“别碰,小心真的诈尸。”我提醒道“这个尸体可能棘手。”我的意思是说取下尸体嘴巴里的还魂珠。
按照我的眼光估计,一颗真正玻璃球大小的定尸珠的现价在二十万左右。而且现在市场上暗地流行的所谓的定尸珠,只不过是徒有虚名,求的是名字的神秘,真正起的恐怕就是美观的作用了。我们行当里,对于这些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的规则向来是“倍增百翻利”这样草草算一下,没有千把万的别来看。不一次拿个五千万的支票的,我自己都替珠子不值,要知道现在的可是还魂珠!鬼三虽不是爷爷的唯一徒弟,却是爷爷最喜欢的。我估计鬼三知道的比我多,单从爷爷将我家祖坟的地宫图都交给他一个外人,我还能说什么好?
“这珠子我是取定了,回去我们去省城端一整栋的楼房!”鬼三流着口水看着尸体。
奇书里说:“以灵克灵,大凡治小凡。”
“找找你们身边有没有比这还魂珠更有灵性的东西?”我说道。
“你要这么干什么?”鬼三开始腾出一只手在身上摸了起来“这个,我上次在湘西一个商朝老墓里倒腾回来的,还没有出手。”
“我看你是没有摸清这东西的底价吧。”我接过来。
拿在手里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原来是个吊坠。我有些惊讶,凭我的感觉竟然摸不出它的质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玉石,也不是金属。鬼三见我愣着脑袋瓜子,在一边偷着笑。
“怎么样,没有摸出来吧?”看鬼三的样子,多半是在嘲笑我。他没有摸出来的东西,我怎么能摸出来。
不管了,我将吊坠慢慢往尸体的嘴巴边凑着。奇迹发生了,果然是真的!灵能克灵,还魂珠慢慢地动了,在尸体嘴中不安分地动了起来,翻滚着。尸体就像活了一下,嘴巴一个劲地张大着,无奈这位先人的嘴巴真的好小,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还魂珠一闪,剧烈地翻滚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我的手也感觉一个劲地往尸体嘴边送着。
“拉稳尸体。”我喊道。
麻大一听我发话,赶过来,接替我扶着的尸体。尸体的嘴巴终于开始撕裂了,撕出了很大的口子,还魂珠立即从尸体嘴巴里吐了出来。鬼三早从包里取出一把石灰撒在还魂珠上。我知道鬼三一定早知道如何克制了,只不过想把这个问题交给我。倒是麻大的确不是装出来的,看见还魂珠一出来,立马放了尸体,尸体“咚”的一声倒回棺材里。
“这样虐待美女,你就不怕诈尸?”我说道。
“美女,嘿嘿。”鬼三冲我笑了笑,说道“大侄子,你也相信这里面躺着的是个女人了吧。”
“唔,我信。”我说道。
我指着地上的还魂珠,这颗从尸体嘴里吐出来的珠子已经将主人的身份告诉我了,我又怎么能不信呢。
“谁啊?”麻大很感兴趣地问道。
“一个苦命的女人。”鬼三说道。
我默认地点了点头,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皮本子来。这个本子不是我爷爷送我的那本无名奇书,而是我的心得体会和一些从各个渠道了解、打探而来的东西。我翻了几页,眼睛停在一片黑压压的文字上,我开始读了起来。
清东陵坐落于河北省遵化马兰峪境内,始建于顺治十八年(公元一六六一年),占地二千五百平方公里。整个陵区以昌瑞山为中心,南北长约一百二十五公里,东西宽约二十公里。由五座帝陵、四座后陵、五座妃园寝、一座公主陵组成,埋葬着顺治(孝陵)、康熙(景陵)、乾隆(裕陵)、咸丰(定陵)、同治(惠陵)等帝王和慈安、慈禧(定东陵)等后妃。整个陵区以孝陵为中心,诸陵分列两侧,其玉石殿陛,画栋雕梁,宏伟而壮丽。从陵区最南面的石牌坊到孝陵宝顶,这条长约五公里的神道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大红门、圣德神功碑亭、石像生、恩恩门、祾恩殿、方城明楼等建筑,肃穆典雅,雄伟壮观。乾隆的裕陵是一座雕刻艺术宝库。陵中除地面外,无论四壁和柱都砌以花岗石,上面雕满了各种图案。主要有八大菩萨、四大天王、五方佛、五供、八宝以及用梵文和藏文镌刻的数万字的佛经咒语。所有这些雕刻,线条清晰流畅,形象逼真,尽管图案繁多,但安排得有主有从,浑然一体,独具匠心。慈禧太后的陵墓也很有特色。其祾恩殿四周的石栏杆上雕刻着龙凤呈祥、水浪浮云的图案。殿前的陛石采用透雕手法,龙在下、凤在上,构成一幅龙凤戏珠的画面,犹如真龙真凤在彩云间飞翔舞动,堪称石雕中的杰作。
雍正、嘉庆、道光、光绪四帝葬于河北易县的清西陵。
“孝陵”顺治皇帝的陵墓,传说顺治晚年退位到五台山出家为僧,故陵墓为一空冢。事实上,顺治死后为火葬,遵循着满洲人的传统习俗。但此后清朝各帝,均放弃了火葬,改为汉族的土葬。所以,顺治墓中埋葬着的是顺治的骨灰,而且基本上没有陪葬物。正因为这种种传说,这座没有宝藏的陵墓,在二百年后清东陵的一系列浩劫中,竟一次次躲过了盗墓者的洗劫而安然无恙,成为清东陵所有陵墓中唯一没有被盗掘过的陵墓。
看到这些,我才开始明白,原来古墓幽魂里我看到的第一个“孝陵”大门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是因为里面只有骨灰没有尸骨的原因。而“景陵”中看到的那位目光炯炯有神的皇帝像一定就是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了。“裕陵”里显示的皇帝像自然该是风流天子乾隆了。至于“定陵”就是与明十三陵里万历皇帝的定陵同名的这个陵墓的主人——咸丰皇帝,他死的时候应该是正当盛年,所以看上去要比前面两张画像年轻。那么“定东陵”的大门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肯定就是慈禧太后了,怪不得那眼神如此尖锐,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最后的“惠陵”里,则是慈禧的儿子同治皇帝了,他好像二十岁就死了,据说是得花柳病。难怪我见到的那张画像上的皇帝如此年轻,仿佛还是个半大孩子。每个皇帝陵墓里都有地宫,为什么“她在地宫里”要出现在同治的陵墓里?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忽然想起过去看过的一部国产电影,讲的是民国的时候,一伙军阀把慈禧的墓挖开来盗宝的事情,而且据说都是根据真实的事件改编的。其他一些书籍上也提到过这个军阀,叫孙殿英,用炸药炸开了东陵的几个陵墓,发了一笔大财。我又开始了搜索,整整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把那些零散的资料整理在一起,使我大概知道了个究竟。
一九二八年七月,落魄的军阀孙殿英以剿匪为名,带领军队进入陵区。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用炸药将乾隆、慈禧的两座地宫打开,将地宫及棺木中的陪葬宝物洗劫一空,酿成了震惊中外的大案,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起盗墓事件。其中还有一些耸人听闻的细节,盗墓发生一个多月后,当调查人员进入东陵以后,见到了一片惨状。在地宫内,慈禧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上身全裸(显然被盗墓的士兵扒光了衣服),下身只剩下一条裤衩,袜子也差点给脱了。全身已经发霉,脸上都生白毛了。孙殿英为了得到她嘴里含着的夜明珠,派人用刺刀割开了慈禧的嘴角,总之差点把人给吓死。而乾隆的地宫里总共有一帝五后,尸骨全给挖出来了。可怜这位当年号称“十全老人”被西方人看作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的风流天子,居然遭到后人如此的亵渎。更可惜的是他的墓中藏的都是字画,无知的士兵们只知盗宝,不懂得艺术品的价值,结果这些无价之宝被踩在脚下毁于一旦。
也许这就是报应,慈禧一生害人无数,把中国推到了灭亡的边缘。她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不到二十年就被抛尸棺外,扒光了衣服。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果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正是假恶人之手以制恶人,这就叫“以毒攻毒”至于乾隆皇帝,虽然在民间传说中他是无限风光,在那部琼瑶火爆的电视连续剧中还成了一个慈祥的父亲,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也不过是一个大兴文字狱的暴君而已,所谓“康乾盛世”不过是中国封建王朝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我又继续搜索了一会儿,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其实还是有限的,全在这儿了,没有更详细的内容了。我思索了片刻,再次想到了古墓幽魂里看到过的东西,为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同治的陵墓里?应该说在东陵各帝王陵中,因为同治死得太早,他的惠陵是最不起眼、最粗糙的一个陵墓。仅仅只有我掌握到的这些还不够,一定还漏掉了什么。那个“她”指的是慈禧吗?或者是其他人,我必须搞明白。
鬼三向我猛地招手,示意我停一下。我停了下来,鬼三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破玩意,你这消息是老头子口述的吗?”
“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叫病毒的小说里的。”我如实说道。
“原来如此。”鬼三顿了顿,捡起地上的还魂珠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我先保管着。不过大侄子,你读的一点水平都没有,没有色调,没有情调。”
鬼三嘿嘿地转过脸,眼睛刚看到棺材。忽然,他的脸色一变,指着棺材,不敢相信地说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