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陈寒这时竟会为那些出丑的人辩护。
他也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陈寒说得没错。
那些人真的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自己之前一直认为他们傻,是因为他们宁可在这种时候出丑,宁愿此刻站出来表达忠诚,那种滑稽的样子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但现在想想,正如陈寒所说。
这些人真的丑态百出吗?
在当时的情境下,他们确实显得有些另类,确实让人鄙视。
但如今听到陈寒的分析,他顿时觉得这些人深思熟虑。
他们用这种方式告诉陈寒,若将来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尽管找他们,他们确实有意向与他合作。
他们是真正的智者,用这种出丑的方式让陈寒印象深刻。
陈寒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只有自己还觉得他们在众人面前装乖是丑态。
或许皇爷爷早就看出这些人并非真傻,所以并未生气,甚至配合着在朝堂上装疯卖傻地大喊大叫。
这并不是装疯卖傻。
这只是在朝堂上,面对尴尬的情境,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化解。
毕竟陈寒以无赖的方式气得礼部尚书那般狼狈。
如果不找个妥善的办法让大家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那朝会又该如何继续?
想到这些,朱允熥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了解这些人。
似乎真的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果不是陈寒为他解答疑惑,他还会认为在那种环境下,那些人丑态百出。
原来只是自己不了解罢了。
真正的朝堂,并不像话本和戏剧中表现的那样,总是在算计对方。
而是用寻常的话语掩盖所有的争斗行为。
想到这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
再说此刻正缓缓向聚宝门赶去的运粮队伍。
他们都在咒骂。
最前面的马车上的两个士兵正在抱怨。
“见鬼,绕了几十里路,这是什么意思?快把老子累死了。
老子今天本来可以交班回家的,谁要我们去聚宝门啊?
这辈子运粮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另一个士兵抱怨道:“谁知道呢,上级的命令就是要我们走这条路,也不解释原因。
看着这么多粮食,绕这么远的路,我都担心会掉进江里。
咱只是个小兵,上面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如果我们违抗了,等着我们的就是惩罚和鞭笞。”
原先说话的那个士兵满脸愤怒:“但这岂不是耍弄人吗?明明从神策门可以直接到军营,却偏要从狮子山开始绕路。
这一路上经过仪凤门、定淮门、清凉门、石城门、三山门,这么多城门都能进去,还能少走些冤枉路。
非要到聚宝门外,这南北两端来回折腾,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真是给我们找麻烦。
那些官员坐在舒适的厅堂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当然无所谓。
我们这些做事的人,都快要累垮了。”
他的同伴连忙劝阻:“你少说两句吧,再这么抱怨下去,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堂官会以大不敬之罪处置你,到时候被发配到岭南服役,你就有的苦头吃了。”
提到这,负责运粮的兵头又叹了口气。
心里琢磨:自己这个小兵真是毫无自由,明知道这条路不对,明明神策门和聚宝门南北相对,中间隔了几十里,却非要这样折腾。
原本他们可以直接从长江进入秦淮河,在狮子山脚下下船,向东直抵神策门,立刻就能进入军营。
这条路他们走了不下一百次,既快捷又方便。
今天突然接到命令,说要在狮子山卸下粮食后向南行,沿着城郊直到聚宝门,然后进城回到军营。
他们感到很奇怪,又不是押送犯人,何必让百姓在南城看到。
这么多运粮车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虽说给了三天的宽限,但也不能这样戏弄人。
带着满腹怨气,他们在河边远远看见聚宝门外,竟然聚集了几百名百姓。
百姓们并没有阻碍道路,反而都在路边低声议论。
尤其是看到他们的粮车队时,更是踮起脚尖指指点点。
从他们的口型看,似乎在说:来了来了,看,真的来了。
就像看马戏团似的。
士兵们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军服。
没错,就是普通的军装。
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长毛,也不是猴子,为什么这么多人盯着我们看?
带着疑惑,他们赶着吱吱作响的马车,朝聚宝门驶去。
粮车不是载人的,能糙就糙,只要耐用就行。
所以一路上,都是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散架一样。
当运粮的队伍踏入水泥路面时,他们才意识到,
实际上围观的人数远超数百,恐怕已有数千之众。
百姓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运粮队伍踏上灰白色的水泥路。
大家都想亲眼验证这水泥路面是否能承受如此沉重的车轮。
那运粮的车队,每辆马车载着上千斤粮食,
每辆车由两匹马牵引。
若是寻常道路,这样的重量定会留下深深的车辙。
他们甚至记得,在狮子山脚至神策门那段路上,早已有了两条深深的沟壑。
即便路面铺满坚硬的石头,也无法抵挡马车日复一日的碾压,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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