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发了两句牢骚, 宋逢辰仰起头, 鼻翼一鼓一张之间, 胸腔内的浊气尽皆散去。他转头, 看向一身还算整齐的陈炳文,下意识的拍了拍西装上的折痕,无奈说道:“叫陈先生笑话了。”
“哪里,”陈炳文摆了摆手,“我头一回坐飞机的时候, 远比宋先生你现在还要狼狈, 我那时可不仅仅是吐了个昏天黑地这么简单, 下飞机的时候都是被保镖给背下来的。”
两人一边说着, 一边顺着人流向出机口走去。
过了闸机, 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小跑着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陈生, 可把你给等来了!”那人操着一口干硬的普通话,上前和陈炳文握手, 目光却落在宋逢辰身上。
“钟生, 没想到会是你亲自过来接我们。”陈炳文收回手, 当即指着宋逢辰对中年男人说道:“钟生,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宋逢辰宋先生, 我家的事情就是拜托他帮忙解决的。”
说着,陈炳文转身看向宋逢辰,“宋先生, 这位是钟赞禹钟先生,也是钟家现任当家人。”
钟赞禹当即伸出右手,一脸谦和,神情略有些激动:“宋大师,劳烦您千里迢迢赶到港市来,钟家实在是感激不尽。”
“钟先生。”宋逢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伸手和他握了握,目光却落在他头顶上扣着的那顶绅士帽上面。
注意到宋逢辰的视线,钟赞禹脸上激动更甚,大概是嗅到了宋逢辰两人身上的味道,他当下建议道:“不如我先送几位去酒店下榻,待稍作歇息之后,再去我家。”
陈炳文看侧身看向宋逢辰。
宋逢辰微微颔首:“也好。”
等到两人上了车,钟赞禹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座,而后对着司机说道:“半岛酒店。”
“好的,先生。”司机点头应道,方向盘一打,车子慢慢的驶出了停车场。
七十年代末的港市,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经济转型,正是工商业飞速发展的时候。得益于自由贸易体系的优势,眼下的港市人民远比大陆普通百姓要活的滋润的多。
就好比在大陆,国家副主席的月工资是五百八十一元,而在港市,以普通的酒店服务生为例,他们工作一个月最低都能拿到六百元的工资——而这,还不包括平时收到的小费在内。
当然了,工资收入和物价水平完全是两码事。但是相比于计划供应,物资匮乏,没钱活得艰难,有钱也不一定有地方使的大陆,商品经济还算繁荣的港市瞬间就被衬托成了天堂一般的存在。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精心布置的橱窗,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只是相比于极具年代气息的东县县城给宋逢辰带来的新鲜感,眼下看似繁华的港市街区带给他的第一印象却是仿佛回到了二十世纪初期,沿海某个还算富裕的小县城。
实在算不上惊喜。
却不知道他这样一脸淡然、不惊不乍的模样,落到钟赞禹眼底,却成了老成持重的代名词。
只这一点,钟赞禹不免对宋逢辰又高看了几分。
到了半岛酒店,钟赞禹帮着开好了房间。
从浴缸里爬出来,宋逢辰顿时有种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的感觉。
应着钟赞禹的邀请喝起了下午茶,一番交谈下来,宋逢辰对钟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钟家祖籍户省,世代以打渔为生。到了钟赞禹父亲钟孟绅这一辈,大清朝说没就没了。为了躲避战乱,钟孟绅带着一家老小逃难到了港市。据说他家最穷的时候,一家子整整饿了三天,钟赞禹的爷爷就是那个时候饿死的。
好在钟孟绅还有点头脑,从码头苦力做起,省吃俭用攒下了一笔积蓄,而后在妻子的支持下做起了走街窜巷的货郎。生意竟然出奇的好,不到两年的功夫,他就鸟枪换炮,盘了间铺子,当上了老板。
也就是这个时候,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因为积劳成疾,药石无医,仙去了,只留下一个不满五岁的女儿。
三年之后,钟孟绅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偏偏家中老人孩子无人照顾。在好友的撮合下,他娶了镇上警察局局长的长女做续弦。因着这位局长家的小姐是个寡妇,所以那个时候也算不上是他高攀。
只是没想到几年之后,他那老岳父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洋人的眼,摇身一变,成了政府议会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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