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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环游式的园子里,造出了模仿天下名胜的景致,大量使用了名贵石块跟名贵木材。把组合着的石块模拟成佛像,用白砂表示流动着的水,表现了超自然的深山幽谷之情趣,这种庭园被称为石庭和枯山水。
时值秋季,枫树的满枝满桠披上了红叶,漫天尽染红彤彤。一旁对峙的山野上,凤尾松高耸,枝叶亭亭如盖,漫空笼翠。秋阳相辉,满眼是红又是绿,正是一种红叶绿叶两悠悠的闲情逸致。落叶纷飞时,林秋水的心中不禁涌出一缕缕淡淡的哀愁。
冢原卜传正在翻阅医书,忽然觉得左眼皮子一阵跳动,房外好像影影绰绰透出一个黑影,然后听到女儿的一声悲呼,就像一把利刃,将他紧绷的神经绞断。冢原卜传发觉大事不好,扔了医书,急忙冲出书房,大叫道:“秋水!”可是,女儿就好像被一阵风卷走一般,不留一丝痕迹,只剩下淡淡的体香飘浮在空气中。
此际痛失女儿,冢原卜传的心脏猛然滴下血来,急急下令兵士搜寻,几乎将平户津翻了过来,也找不到女儿。
普陀山南端的最高峰当属梅岑峰,它隔一山峡与西北的达摩峰相峙而立,登上此峰可一览普陀山南端景色。
梅岑峰上的梅福庵内有一个炼丹洞,位于庵内大雄宝殿后侧,洞广约丈余,幽静如室。顶壁泥石嶙峋,或似龙虎,或如狮象,巧妙如塑,栩栩如生。
林秋水终于静开了眼睛,发现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清爽,眼神已如初春的花朵一般蓦然复苏,火炬的照耀下,发觉自己处身在一个山洞里面,洞内供奉一名男子的塑像,她却不认得。有泉水自“仙堂”葫芦口流溢而出,她口舌略干,忙捧了一掬,饮下,发觉清冽甘甜,分外爽口。
这时,林秋水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个女人正盘膝坐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林秋水认得她,正是玉蝴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可不愿和这吸血鬼待在一起,就欲离开山洞。经过玉蝴蝶的身边时,玉蝴蝶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林秋水的手,道:“别慌走,我救了你,连一声谢也不说吗?”
林秋水心中不知是惊还是喜,道:“是你救了我?”玉蝴蝶一低头,两缕柔发垂在两侧,身子微微一晃,右手抚住胸口轻咳起来。
林秋水问道:“你怎么样了?”玉蝴蝶摆了摆手,本来僵硬的皮肤已渐渐湿润,道:“你本来已无药可救,亏得我以千年的道行,换取了你一条性命。”
原来,玉蝴蝶怕阳光,披着一件大黑斗蓬将林秋水掳到这里,再用三个时辰,终于将她身上的毒尽数驱除。
林秋水淡淡地道:“多谢相救,可是,你这又是何苦?”
玉蝴蝶的嘴角泛起难以察觉的笑意,道:“我知道,你的心中一定存在许多疑问,我为什么要救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救你,是想要你去救另外一个人。”林秋水问道:“救谁?”玉蝴蝶道:“萧春山!”
林秋水一听到这三个字,不由震得倒退三步,道:“他,他怎么了?”玉蝴蝶道:“他现在可不太好。”林秋水叫道:“他到底怎么了?”玉蝴蝶道:“他中了一种毒,名叫五蛊绝情散,每天必杀一人,如果不见人的鲜血涌出,则必死。”
林秋水听得愁肠寸断,道:“他怎么会中毒的?”玉蝴蝶道:“他的仇家多,下毒的手法更是防不胜防。”林秋水叫道:“我该怎么救他,快告诉我!”玉蝴蝶道:“解救的方法只有一个,却是极其痛苦的方法!需要你对他推宫过血,将他身上的毒传到自己体内,施法后,一辈子都不能和他见面了,如再见面,他一样会毒发。那时的复发,就必须眼睁睁地杀掉你,否则两人都会承受极端的疼痛折磨,在一个时辰之内化为一滩血水,相比之下,死亡真算得上是解脱了!”
林秋水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翳,喃喃道:“你是说,凡是过毒之人,一辈子都不能和中蛊者相见,是么?”玉蝴蝶叹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萧春山,但世道却不按人的心意运行,你能忍受吗?”林秋水叫道:“我和姐夫之间是清白的,姐夫也只爱姐姐一个人,你不能诽谤他!只要能阻止姐夫变成杀人魔王,我什么都愿意!”
玉蝴蝶笑了,但这轻轻淡淡的笑容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林秋水摇了摇头,玉蝴蝶道:“此洞名叫灵佑洞,倒有一个典故。西汉之时,寿春有一名男子叫梅福,字子真,少学于京城长安,为南昌尉。因西汉末年战乱频繁,无恋于尘缘,便放着官位不做,去官归里,晚年时想寻找一方净土,千里迢迢来到这东海之滨的普陀山,在这远离中原、山灵水秀的海天一隅,专事修道炼丹,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这灵佑洞就是当年梅福炼丹所凿,因此处有了梅福的隐居修仙,便留下了梅岑峰的名字。”
林秋水问道:“你失去了千年道行,还能长生不老吗?”玉蝴蝶道:“我现在真元耗尽,法力大损,只能静静等待老死。”林秋水道:“你失了法力,真不后悔吗?”
玉蝴蝶凝视着林秋水,脸色透着嫉妒和深深的怅惘,道:“你为救他,能一辈子不见他,这番割爱,我又如何做不到?可笑梅福做那得道成仙的美梦,穷其一生探寻长生不老之道,最终却变成一摊腐骨,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很矛盾的,如果当他真正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他又将长生不老看得轻了。”
林秋水道:“只是,我替他过血,他不会顺从的。”玉蝴蝶笑道:“这个容易。”摸出一根黑针,道:“这是沉尸针,凡被它刺到,再高武功的人都会昏迷三个时辰不醒,他对你没有防备之心,你能轻易得手。你替他过血顶多只需一个时辰,要早些离开,因为三个时辰之后,他苏醒过来,再看到你就前功尽弃了。”林秋水道:“我知道的,过完血后,我会马上离开他,你放心。”
玉蝴蝶笑道:“我对你当然放心,有个人很想见你,也许他能够帮助你了结孽缘。”林秋水道:“他是谁?”这时,自洞外走进一人,借着火炬的光亮,张天德的脸在明暗变化着。林秋水惊道:“是你?”
张天德笑道:“怎么,师妹见到我不开心?”林秋水乜斜着倦眼,道:“师兄误会了,只是突然在这里看见你,有些吃惊。”张天德一把抓住林秋水的手,道:“师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
林秋水挣脱掉,道:“别开玩笑了。”张天德两眼射出非常渴望的眼神,道:“你嫁给我吧!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玉蝴蝶道:“你们成亲后,萧春山一定会对你死心的,他再也不会来找你,不会来看你,不会来纠缠你了。其实,你师兄的为人真的挺好,难能可贵的是他待你一片真心,可表日月,你们结合在一起,实在是一举两得的美事,你好好考虑考虑。”
林秋水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有样东西堵在胸口,很沉闷,很憋气,下意识的想把它掏出来,却怎么也掏不出来。
夜空中,月暗星迷,群雄正在宝陀观音寺内商议围剿碎心剑客的策略。寺外,一峨嵋弟子提着一把素纱灯笼,正寻路上山,走在突兀不平的土地上,周围全是杂草凄树,阒无一人,只有夜鹰不时传来两声夜啼。
倏然,灯笼竟然无风自灭,月亮已被乌云笼罩,黑暗犹如危机四伏的陷阱,撕扯着峨嵋尼姑的心,感到自己只是大森林里一片无足轻重的树叶!
尼姑本能的感觉到身后不对劲,转首一看,眼前立着一个形若虚幻的黑影,大袖被寒风吹起,飘飘然欲乘风归去。尼姑当是撞到山妖了,吓得拔退就往山上跑,好不容易越过了艰难而泥泞的一段畏途,寺庙的灯光已遥遥相望,那黑影却如附骨之蛆,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面前。
寒光在眼前一现,尼姑惨叫一声,只能眼看着全身的热血从喉咙中喷出,溅了那黑影一身。尼姑的眼睛渐渐睁大,直到瞪圆,然后瞳孔蓦地扩大,心中空荡荡的,像从高处坠落,跌入那无边的黑暗。
寺门外传来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夜的静谧,突兀的震响屋宇,群雄急忙出门,只见那尼姑倒在血泊中,群雄直看得寒气袭人,身子冻得直耸。渡天师太冲了过去,哭叫道:“小华,你可别吓师父,你怎么了?师父真不该让你独自下山呀!”可是小华的身躯再也无法动弹,早已气绝,渡天师太喷火的眼光足以点燃一捆干柴,大喝道:“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梁振清道:“一剑封喉,除了碎心剑客,还会有谁!”疾风剑道:“这魔王胡乱杀人,也太猖獗了!”摩天剑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有所行动!”孙晓初道:“渡天师太,你看看,这魔王连出家人都不放过,你心爱的弟子惨死在魔掌之下,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弟子含泪九泉,冤苦无告吗!”
这时群情震愤,纷纷谴责碎心剑客的暴行,渡天师太的心中也不由燃起一丝毒焰,道:“孙掌门,你说,有什么法子!”孙晓初道:“师太,我还是那句话,他不仁,我们也不义!林若馨的坟就在蓬莱仙岛,离普陀山不过几个时辰的水路,我们趁着天黑,将她的坟掘了,毁了她的尸体,一定能让那魔王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渡天师太痛失爱徒,虽然动了甘火,但一想到掘人坟墓,鞭尸毁骨,又多有顾忌,此时心中犬牙交错,难以决断。孙晓初道:“师太,这魔王嗜杀成性,一日杀一人,我们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到了明日,死在他剑下的就是你我了!”宝陀寺的住持真清也道:“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渡天师太一听这话,顿时铁了心肺,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依孙掌门之意,现在火速赶往蓬莱仙岛,三更之时,一举毁掉林若馨之坟。”
孙晓初大喜,当即约了崆峒派与恒山派,起航向蓬莱仙岛行去,心中又兴奋又害怕,全身上下有如弓弦般绷紧,正是乌鸦与喜鹊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为防碎心剑客再次偷袭,真清下令,把宝陀寺内所有的灯笼、蜡烛全点上,照得寺庙如同白昼,个个如临大敌,手按刀柄,戒备森严。
渡天师太对着佛祖的神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