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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少年小跑步追着,虽然追得气喘吁吁,却竟然一步不落。
他一边跑着,一边还说:“萍水相逢不算什么,有些人险恶之极,便是相识半生又如何?那也不能相交!有些人哪怕只有一面之缘……”
少年喘着气,眼看程灵越走越快,他几乎就要追不上了。
“师父!一面之缘,那也是缘分!一百两不够,我、我出二百两!”
程灵:……
她不是见钱眼开,她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毕竟是二百两,总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程灵的脚步适当放缓,转头问追上来的少年:“你是哪家的子弟?这么多银子随意给出,你能做主?”
少年立刻惊喜地抓住话说:“师父这是愿意收弟子为徒了?”
程灵呵道:“不急,你的来历,姓名,先说说清楚明白,咱们再谈其他。”
少年立即道:“师父,弟子名宁循,宁为玉碎的宁,循序渐进的循。我不是庸州人,家在上京,弟子与您说实话,我……”
宁循说着话,默默咬了一下牙,紧接着一口气道:“我家的继母容不下我,打我小时便用各种法子拘束我,先是捧杀,捧杀不成又暗杀!”
“我在上京待不下去了,想学本领又求助无路,此番是以游学为借口跑出来的。”
“师父,我想文成武就,不能光只盯着科举,我还想要上好的武艺本领来保护我自己。求师父成全!”
“今日,两百两是我手头所能够拿出的所有!但日后,弟子习武,如若能够有所成就,必定再十倍、百倍地回报师父!”
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出来,宁循的语句是越说越顺畅,而程灵的脚步却是渐行渐缓。
真正让程灵认真看待宁循的,不是他说的十倍、百倍回报,而是那“科举”二字!
程灵像是被什么极有分量的东西给砸中了,一瞬间生出一种格外透彻的恍然之感:魏国、魏国是有科举的!
魏国跟齐国不同,魏国的科举相对完善,寒门子弟若想凭此晋身,虽也千难万难,但至少,它是有路的,是可行的!
程灵此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来了魏国,来了魏国不仅仅是可以求一个安稳,更重要的是,阶层飞跃,它、它有路啊!
程灵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目光是有多么闪亮,她只是盯住宁循,非常有力量地回了一句:“明日来拜师,束修不需两百,一百两即可。”
正如宁循所说,细节之中见人品。宁循言语间所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也使程灵对他的心性有了一种认可。
这个人,非常地不同寻常!
对待他,程灵也跟对待吴耘和杨林很不相同。
宁循的眼睛里像是落了一道星光,他立即说:“师父,弟子送您归家!”
程灵顿时一笑,有意思,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准徒弟,只怕“送师父归家”是借口,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摸清楚程灵的住处,明天好来拜师吧。
夜色伴随星光渐明,不多时,程灵带着宁循又穿过了好几条街,终于重新回到了港口边上的丁氏大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