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子不知父父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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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皇帝闭上眼睛，苦笑，事到如今，他竟然还不承认。

    “是。”

    “灏儿，孤虽然病了，但不蠢也不瞎。”皇帝缓缓道，“所以有些事情，孤不说破，并不代表孤不知晓。他日，你必然登上大宝。所以那个给朕开药的太医，孤已经替你料理了。”

    闻言，宋灝立刻趴在地上，今日之劫，他恐怕逃不过了。

    “灏儿，孤虽然知道，却不想要追究。”皇帝道，“让你登上皇位，本来就是孤和你母妃向来的心意，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孤的心意从未改变。”

    “父皇……”宋灝声音有些哽咽，自从皇帝当初诛杀太子，他便觉得皇帝之心狠，世间少见。所以他一直害怕皇帝知道母妃的身份后，自己太子之位不稳。日日惶恐中，他便剑走偏锋，选择了毒杀。那样自己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而路远，宋乔一个都跑不了。然而，他和母妃都估计错了皇帝，他虽然狠毒，但对他们母子，却是极深。对于下毒之事，他很后悔。

    “孤累了，你下去吧。”皇帝躺在了榻上，目光深邃，玉漱，你还在黄泉路上等我么？孤马上就来陪你了，可好？

    宋灝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宫殿。突然，他转过身，跪在了宫殿门口，这样，他的罪孽会不会少一点？

    次日，皇帝驾崩，整个皇城陷入哀恸之中。消息出，各路在外的王爷将领皆回皇城奔丧。

    宋乔听到这个消息时，微微失神，这是预料中的事，却未曾来得这么快。在一阵怅然若失后，他第一想到的竟然是宋灝作为即将登位的新帝，大约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讽刺之极。这就是他们的父子之情么，自己竟然不会为他的驾崩有太多的情绪。

    一旁的顾若抒拉住了他的手，却觉得他手指冰凉，令人心惊。

    宋乔转过头，看向她，道“若抒，我们真正的危机来了……”

    二月的燕北，积雪还未曾融化。然而哪怕是天寒地冻，宋乔和顾若抒也要迅速赶回皇朝奔丧。

    由于幽兰怀孕，顾若抒此行只带了竹沁一人。本来她还想让宋青留下，奈何幽兰却坚持要他跟随，道自己不能陪在她身旁已经心中不安，如果宋青再不能随身保护，那她恐怕会更惶恐。

    顾若抒笑道“幽兰，如今你和宋青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以我为中心了。这一次去皇城，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难道你希望你腹中的孩子出世时，宋青不在身边么？”更何况，他们这一去未必能够平安归来，何必跟去？

    幽兰还要说些什么，顾若抒打断她道“幽兰，宋青，现在我是以燕北王妃的名义命令你们不要去。”说罢，她便扶着宋乔的手上了府门前的马车

    车轱辘声想，幽兰和宋青目送马车离开，惟愿王爷和王妃平安归来……

    他们的马车刚行至城外，却被人拦住去路。宋乔撩开马车的帘子，只见一名约莫十岁左右的少年站在前方。

    “你可知道你挡的是谁的去路？”卫觞冷冷地问道。

    “知……道。”那少年畏首畏尾地回答道，“这马车上是燕北王。”

    卫觞略微有些惊讶，既然这孩子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王爷，为何还要冲撞？

    “告诉本王，你有何事？”宋乔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

    只听那少年缓缓道“今日，一位颇为清俊的公子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在此处等候王爷，然后把这封书信交与王爷。”说罢，便把口中那封信呈了过来。

    顾若抒检查了一番那封书信，未发现异常，便递给了宋乔。

    宋乔打开信匆匆看了看，竟然微微一笑，道“赏这孩子一百两银子。”

    那少年喜滋滋地那些那一百两银子，道“王爷，让我送信那位公子道。他所求之事是希望王爷平安归来，因为王爷昔日部下张放，是他同窗挚友。挚友生前所愿，便是他之愿。”

    原来如此么？宋乔心中有些怅然，张放，曾是他手低的猛将，亦是被他牵连流放的第一人，后来在梅州染病而亡。陈铭之竟然是张放的同窗挚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马车继续向前疾驰，宋乔把那封信递给了顾若抒。

    她看了看，这封信竟然是陈铭之所写。他在信中道，前两天，君丞相曾派人来燕城暗访，洛家，林家和陈家，燕城这三家有名的大户都提供了不少证据，并答应上朝堂指正燕北王的罪行。

    看罢后，顾若抒笑了起来，“宋灝动作倒是极快，竟然一刻也等不得。这陈铭之倒是有心了。”

    “的确是有心。”宋乔缓缓道，“只不过他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宋灝早就对我起了杀心，就算没有洛，林和陈府这三家的指证，他定然也能够造出莫须有的罪名来诛杀我。只是，我未必会任由他宰割……”

    “哦？”顾若抒看着宋乔，笑道“看来，我的乔哥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我并无把握。”宋乔缓缓道，“所以若抒，你要陪我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