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90的开始

;若是不看内容只看卷面的话，这卷子的第一印象就让刘骁勇非常满意。字数不多不少，刚刚好；布局干净整齐，该有的都有，没有涂改的痕迹，算是非常不错的卷子。

    再看看内容，第一题答得不错，甚至还列出了其他的发电方法，用的都是最朴实的语言，但是却将一道题解答的非常好。虽然他刘骁勇没有上过电力大学，但还是能够大致的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道题，在老教授的眼里应该是非常的简单的题。不过作为负责人事工作的副司长刘骁勇可不会这么认为。

    初出茅庐的嘴上没毛的大学生跟工作多年的人，完全就是两种概念，这两种人完全不能重合起来。他们的知识结构也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刚刚那么多卷子，百分之八十五到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只提到了建造电厂，大约四五个人能够想到“输”电的方法。至于“限”电和“节”电这两个思路，只有刘飞一个人的卷子上出现了。

    看到这里，刘骁勇不禁问道：“陈教授，这刘飞的父母也是系统的人吧？”

    老教授已经看起了其他的卷子，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不知道，辅导员应该知道。”

    旁边的辅导员连忙答道：“这不可能，他是一个孤儿，费劲了所有的心思才进入了我们学院……大二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还算是说得过去我们推荐他与前民..主德国的柏林大学进行了一次交换生，也许这让他扩大了一些见识吧。”

    刘飞的资料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但是刘飞的资料在刘飞八岁之前的部分已经在十年时期遗失了，上面的材料是不完整的，而刘飞的材料上面的确是没提到刘飞的父母。所以说辅导员的话是没有任何的逻辑错误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也没什么能指摘的地方。

    ……

    刘骁勇想了半天之后终于想起自己在干什么，于是赶紧瞄向了最后一道题，原本是非常期待的心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惊讶。

    他的表情渐渐产生了变化，越看越心惊，不觉之中，后背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说来也巧，前几天部里面刚刚开过一次报告会，整个领域内最权威的人提出了二十年电力系统的规划，出这道题的想法正是来源于那次会议。

    当时那场会议尽管是非常严肃认真并且保密的，但是听过那位专家的报告之后，无论是部里面的高级领导和计划委..员会的领导，当初都是跟陈教授一样的神情。

    对这个的不信，不可思议，甚至认为这根本就不可理喻。

    刘骁勇也是其中的一员，甚至可以说是铁杆的一员。

    现在种花家自己用电都困难，城市用电缺口越来越大，甚至有的地方都要拉闸限电了。怎么可能还卖给欧洲？百万千瓦级别的大厂普及？这连美..国和日..本都没有做到。太阳能发电，核电，这些词对大多数人而言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看完刘飞写下的最后一行字，刘骁勇已是浑身冷汗，他默默地将卷子放下。

    要么，刘飞和这位权威专家认识，有机会接触到这份保密的报告。

    要么，刘飞拥有和那位留美归来的博士后相同的视野与眼界，以及这份魄力。

    搞人力的人，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人，但绝对会能够找到最出色人才的伯乐。

    “我想见他。”刘骁勇再也无法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几乎是抓着陈教授毫不顾忌的喊出来的。

    ※※※

    学生会主..席郑帅前来叫刘飞到阶梯教室去。

    吴明哲甚至认为是不是刘飞的卷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之前大规模“借鉴”的毕业论文已经被发现了。在这个时代，“借鉴”这种情况可是跟抄..袭一样可耻的。而抄..袭这个污点则是能够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因为这是跟着档案走的。

    郑帅则是笑着解释到：“相信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看应该不是学校的决定，恐怕是上午的刘司长有请。”

    没想到郑帅竟然也是被刘司长看好的人，郑帅作为同样是从帝都来的人，按理说分配的时候分配回到帝都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今年却只有二十个人能够分配到帝都、魔都和花都三个地方，其他的人只能到全国各地去了。二十个名额显然是有着竞争作用的。

    刘司长先是让两个人交换看了看答卷，刘飞看了看郑帅的答卷，他的答卷应该算是非常普通的，不过在他的答卷当中却大力夸大了水力发电的作用。在这个年代的人都认为三峡大坝发电的计划是非常可行的，但是实际上他们高估了三峡大坝水力发电的能力，也低估了种花家经济发展的速度。

    刘司长开始了自己的话头：“来两位，谈谈自己的看法吧。郑同学，你先开始吧。”

    郑帅非常自信的站起来道：“刘飞同学的卷子非常整洁，而上面用非常精炼的语言将电力工作的大部分东西都讲得非常清楚了，可以说是对于电力工作非常熟悉，但是对于二十年后60,000亿千瓦时的发电能力我不敢苟同。”

    刘飞站起来同样是非常自信的道：“郑帅同学的卷子的书写让人看上去非常舒心，虽然上面没有将所有的东西点得非常透彻，但是也是能够看出郑帅同学个人的观点的。不过对于二十年后仅仅15,000亿千瓦时这么悲观的数据我不敢苟同。”

    “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怎么可能一下子到达六万亿千瓦时！”

    “你又为什么这么悲观，非要认为只有一万五千亿千瓦时！”

    “我悲观？难道你的六万亿千瓦时不是盲目自大？”

    “是事实推断！事实推断！前几年的数据你也是看过的，这就是简简单单的数学推算问题。”说着还在使劲的用指关节敲着桌子。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从1到2与从1,000到2,000一样喽？”

    “因地制宜的发展，从现在的大发展的环境来看，这应该是不难……”

    辅导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拍桌子道：“你们两位的有什么成见可以等着回头私下再聊，注意点影响。”

    刘司长擦擦汗先道：“那么郑帅同学，你的想法是分配到什么地方去？”

    郑帅想了想道：“我遵守组..织的安排。”

    “那么就是要到部里工作喽？”刘司长继续擦擦汗道。

    “是的。”郑帅非常决绝的回答道。

    “那么刘飞同学，你的想法是到什么地方？”刘司长喝了口水问道。

    “我尊重组..织的分配，不过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我想去电厂。”刘飞看着心虚的刘骁勇说出了他的非常奇葩的想法。

    “小飞，三思啊，”郑帅在下面拉了拉刘飞，小声说道，“不是说发电厂不好，但是身为一个本科生，只有到了部里才能发挥更大的能力。”

    “是啊小飞，你不是从帝都来的吗？帝都可是没有那么大的电厂。”辅导员看不下去了，那眼神简直要把刘飞打成分子原子状态，这届名额的竞争如此激烈，人家部里的领导将这么好的机会都放在你眼前了，怎么还能推掉？

    刘骁勇看见的像是刘飞这样的人非常少，相反郑帅这样的人在部里倒是还有几个……如果刘飞这样敢作敢当的人到了部里，说不定在未来的五年计划当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不是？

    刘飞当然不是傻到家了自毁前程，他还有荣誉任务要做的。作为一个过来人，刘飞看过了无数人的起起落落，他实在是太清楚自己应该怎么混了。

    国..家部..委里面是非常舒服，但是也要看自己是谁。背景足够的话，在里面的确可以扶摇直上。但是对于自己这样的孤儿来说，做再多的事情也只能一年一年的熬，五年熬个科长，十年熬个处长，二十年的时候看看造化怎么样升司局级别。想要再升一步，就只有提早抱个又粗又大的戈林元帅的大..腿，三十年之后才能定乾坤了。

    用一句话来说，国..家部..委当中混的是人际关系网，而不是专业的技术。国..家部..委离了谁都能照样转，不是刘飞应该走的路，因为刘飞不善于进行..政..治斗争。（其实是本逗不善于写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太伤脑子了）

    反而反观基层，政绩一目了然，经验和政绩更是不可多得的。真正最后起来的领导，大多数都是在电厂有着工作经验的，纯粹的机关干..部提升有限。在电厂工作上几年，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政绩和人脉，然后调入机关扶摇直上，这是提升职位的不二法门。比在机关混资历更高效并且更稳妥。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别的因素。

    因为呢，在地方……在地方……电厂的人，根本就是土霸王！一个个电厂厂长简直就像是皇帝，不要比国..家部..委里面的司局级干..部痛快太多哦。虽然可能比不上后来出现的土豪煤老板，但是绝对也是非常厉害的地方大..Boss。

    此外在地方成立了电网集团之后，迂回路线也就被打开了，只要刘飞想出办法成为电网集团总经理，再往部里调任的话，至少也是一个副部级别的职位了，这可是比单纯的怕资历好得多了。

    不过刘飞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而是大义凌然的道：“刘司长，从您刚刚的话说，的确应该是有几个大的电厂项目正在酝酿当中，在这些项目当中部里的管理型人才当然有着非常大的需求量，但是我认为基层工作的技术人员同样重要。正如帅同学所说的，我有点好高骛远，空想太多理想太过于远大，所以我想先到电厂去，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发电。”

    刘骁勇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内心的认同感，大电厂是千万人参与其中的大工程，达到美日工程师水平的专业人员也需要非常多。但是遗憾的是，大多数高学历的人，都认为在电厂实在是太过于不屑了，这种人才耽误在机关当中的例子刘骁勇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高学历和丰富的基层经验，正是现在正在兴起的非常重要的人才。部里面是非常鼓励高学历的人才下基层的，但是实施起来非常困难。不过刘骁勇没想到，看似非常糊涂的刘飞竟然有如此高的感悟。

    刘骁勇伸出大手道：“刘飞同学，我将会接近我所能满足你的需求。”

    “谢谢刘司长，对您的理解，我感到感激不尽！”两双手握在了一起。一瞬间，没有闪光灯，没有记者，但是两位臭味相投的基佬还是记下了这值得铭记的一刻。

    ……

    这两位自说自话，惺惺相惜，在座的其他的三个人只能空悲切了。陈教授甚至认为自己的一个学生就这么埋没了，辅导员则是认为刘飞竟然笨到家了，就连那么宝贵的名额都往外推，简直是不可理喻。而郑帅则是认为刘飞这是不上进的表现，这么好的机会进到国..家部..委当中，不干才真是傻了。

    这家伙完蛋了，等着去电厂吃苦去吧。说不定你一辈子也就泡在电厂了，真是傻了，那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抓..住竟然往外推。

    ……

    谈话在下午五点左右结束了，几个人一起到食堂去吃了一顿饭，在这过程当中，刘飞与刘骁勇进行了一些交流。刘晓勇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简直就是搞技术的人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多历练几年，甚至可以说是能够比得上老学究们了。

    吃完饭之后，刘骁勇在校领导的欢送之下非常满足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表示自己这次真是捡到宝了，甚至还仰天长啸“哈哈哈”三声，显然是这位副司长找到了真正的人才了。于是众位毕业生就开始想，这个人才是不是就是自己呢？

    刘飞三人则跑到了食堂后面的小花园当中商讨后面的事情。（纯洁！）

    吴明哲答卷答得不错，根据他的志愿，将会被分配到发电厂工作，当然了，是大型火力发电厂，并且将会从一个较高的起步点来开始。

    “再过几天我们就毕业了，我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可是无论到了哪里，我们都是老同学……咱们都没什么底子，将来工作的时候，一定要互相照应着。”

    刘飞和吴明哲调侃笑道：“那是啊，将来我下了厂子，领导在检..查工作的时候一定要网开一面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还是那么的开朗。不过这倒也不失作为一条正确的道路，看上去刘司长非常满意，”郑帅拍这刘飞的肩膀笑道，“你就看着吧，说不定几年之后，就是你领导我了。”

    刘飞笑道：“开玩笑的啦，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地主的日子。机关里面太麻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真的不适合我。到时候要是我不能高升，还是要领导照顾照顾啊。”

    ……

    分配的结果很快下来了。

    这个世界不大一样，起码工信部提前成立了，而发电厂格局也发生了改变，不过大的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一号首长和二号首长照样还是非常的尽职尽责，现在正在想破了头的发展经济。

    郑帅被分配到了种花家工业和信息化部人力资源司担任副科长职位，享受正科级待遇。可以算是小干..部一枚了，不过在国..家部..委这样掉下一块砖都能砸死一堆科长的地方，这真的是不算什么了。

    刘飞被分配到了冀北省第一发电厂，暂时担任技术科副科长，享受副科级待遇，以后酌情提升待遇。刘飞被暗示是用来接任发电厂厂长的，现在厂长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退休，这段时间就是让刘飞积累自己的人脉的时间。

    吴明哲被分配到了冀北省第二发电厂担任技术科副科长，暂时享受副科级待遇，以后酌情提升待遇。吴明哲虽然没说什么的，但是却也有一个暗示，那就是同样是走厂长迂回路线。只不过吴明哲的最后高度不会非常高了，因为他答的卷子非常稀疏平常，仅仅是第二个题和第三个题能稍微出众一点点而已。

    其余的同学也各自得到了不错的归宿，大多分配回了自己的家乡，最差最差的去了供电局，像刘飞和吴明哲这种自愿奔赴电厂的，恐怕是独一号。毕竟现在的电厂就被认为是泥腿子才去的地方，而高等知识分子应该是去国..家部..委当中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打拼一片天地。

    毕业典礼的时候，大家见到了刘飞和吴明哲两个厂长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因为在他们看来成了电厂厂长这辈子基本也就这样了。他们只能进他们最大的努力握手拥抱，安慰他们两个人。不过陈教授和郑帅两个人却能够感觉到这家伙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是即便是担任多年学生会主..席的郑帅也不能看透刘飞到底在下一个什么样的棋。

    咔嚓的一声，闪光灯闪灭，一张胶卷被印上了内容。

    1990届毕业生全体合影新鲜出炉，单纯的学生时代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对他们来说，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学校时代就算是再靠近社..会现实，也仅仅是学校时代，学校当中争权夺利还没那么厉害，至少也就学生会长、学生会主..席这样的地方值得去争。但是社..会上就不一定了，现在一个小小的副科长的职位都能让人挤破了头去抢夺，甚至为此大义灭亲也在所不惜。

    ※※※

    与此同时，帝都石油大学。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校门口走出来，相比较于其他的人穿的衣服，这位的衣服显然是有点装比。身穿卡其色英伦风中长款双排扣修身风衣、白色过膝长筒高跟鞋，头戴白色休闲帽、有点略显卖萌的大框眼镜（不是玳..瑁..眼..镜）让这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在这个石油部门领导子弟遍地走的地方，没有人傻到去管她。

    当然了，之前倒是有不少自命不凡的石油系统领导子弟想要上前去搭讪，但是却被高冷的拒绝了，甚至还有一个白眼。这些人不禁觉得自己好像受冷落了，跟自己大公子的形象有点不符合，于是打算传点谣言，甚至就连传什么谣言都想好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中石油（1988年成立的，继承了石油工业部大部分的影响力，在现在非常厉害）董事长、党组书..记的车竟然亲自来接这位，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是玩命的跑希望这位千金不要记住他们。

    在这个时空，石油化工部改组成立的种花家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竟然不到一年就直接成为了种花家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这着实让后来知道这件事情的刘飞惊得眼镜碎了一地。

    再加上后来跟刘飞走到一路上的种花家石油化工集团公司，刘飞所担任高级职位的种花家电网集团公司，刘飞可以说是集齐了两油一电，刘飞自己曾私下里说回头集齐种花家海洋石油集团公司的帮助之后应该能换一张三桶油铂金会员卡，享受高额加油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