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便是在平日客忙的时候。一个明显是在等人的女孩子要借用一张桌子,他也不会为了赚那点钱将客人赶走,何况今天门可罗雀?
“哎呀。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怕你吹了凉风病了,这个季节感冒很难受,我老婆上个星期下雨天吹了风着凉了,现在还没好!”
秦娆感激地道了声谢,道:“那我能稍微再坐一会吗?”
“能啊!能啊!”
男人点了支烟,做了个手势指着烧烤店道:“你去店里坐呗。有电视!”
“不用了,谢谢!”
“客气啥。在江大外面干了五六年了,还不是靠你们学生养活,丫头,进屋进屋!”
“真的不用了!”
秦娆眼神一直注视着校门方向。这么晚了,除了相拥着出来的情侣外,人越来越少,每一次看到有穿白短袖衬衫的男生走过来,她都会站起身走到路边,直到确认不是夏夜之才又坐回来,起起坐坐十几次,始终看不到那个身影。
是不是不会来了?
就像那天在百度烤肉一样,秦娆叹了口气。对老板道:“能不能给我倒一杯热水?”
“这有排骨面!我给你下,七八分钟就能上来!”
见面前的女孩抱着双肩,牙齿都在打颤。老板干脆道:“我请客中不中?”
秦娆脸上有浓浓的倦意,可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漂亮,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是真的没有胃口,如果不麻烦,就给我来碗面汤吧!好像真有点冷!”
秦娆将挽着的头发散落下来。紧了紧吊带小背心外面的格子衬衫,可还是冷。头又疼得很厉害,眼神也是一阵一阵模糊,但却不敢再睡了,万一他路过没找到自己怎么办呀?
三分钟,老板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面汤放到秦娆面前,然后又走进去,拿了一个保温壶装了一壶蹲在桌子上,被风霜雕琢的皱纹满布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微笑:“在等人吧?”
“嗯!”
“男朋友吧?”
“……”
听到这句话,秦娆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很轻!
却很坚定!
那桌四个江大的学生喝了不少酒,分别在即,情绪都比较低落,只是在结账时跟秦娆打了个招呼,便互相搀扶着向学校走去。
“秦娆,原来你就是秦娆呀!”老板又续了一根烟,将炭火熄了,坐在秦娆对面,笑道:“好几年前,就听过我这吃烧烤的江大学生说秦娆,秦娆,最开始时还以为是哪的口头禅,后来说得人多了……才,才知道是个女孩子!原来你就是秦娆,幸好你是今天来了,否则让我那媳妇看见,又该给我打光棍的儿子说媒喽,呵呵,你看我这说得什么胡话!”
他儿子今天二十五了,却连个对象也没有,不是长得难看,而是每天窝在家里研究古诗词,还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他们老两口也着急,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儿子非要搞出什么名堂才找对象。他也是听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有男朋友,替自己孩子操心。
“小秦同学,你明年也快毕业了吧?”
“今年!”
“吼?这么快啊!”
“是啊,下月初就要毕业了!”
稍稍缓过一口气的秦娆也有些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那一年她十七岁,没有现在高,只有八十斤,搬行李箱都费劲,本来哥哥是要送她的,可是一来妈妈没人照顾,二来路费要好多。刚上班的哥哥一个月才600块钱,她哪忍心。她还记得那时的头发才刚过耳朵,哥哥临走时,花了将近一百块钱送给她一个发卡……
来到东江,形单影只的她被小偷摸走了五千块钱,她没敢跟家里说,怕妈妈哥哥着急,那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块钱,其中一千五百块钱还要交住宿。
开学的前三天,宿舍还没有安排好,她只能在校外住。看到被家人开车送来上学的孩子,看着背着好看挎包,拿着三四千块钱手机的女生,看到能住十几层酒店、一来就把东江好吃的东西都尝遍的同学,她嫉妒过。抱怨过,甚至希望他们也被无耻的贼光顾一下。
那三天,她就窝在这家烧烤店后面的小区的一间地下室里。因为一天才十五块钱,而随便一间旅馆最低也要八十,地下室里有很多蚊子,而且都是很巨大很巨大的那种,那一晚上她被叮的全是包,其中一个还叮在了眼皮上,早晨起来。眼睛肿得睁也睁不开。
天刚亮,她便用凉水拍了拍脸。穿上那双洗得褪色的帆布鞋,走遍了江大。站在音乐学院散布着仿若仙境的薄雾的衫林里,迎着第一缕晨曦的那一刻,她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却又是好激动好激动。
她对自己说,小秦娆,要坚强,终有一天,你会看得到曙光。拥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人生,那一天你可以好好哭一次,把所有的委屈统统都哭出来。
四年一晃而过,许多东西都改变了。
江大有了新的图书馆,她的头发长了。个子也高了,当然也变得漂亮了。而曾经住得地下室如今已经变为了二十七层的商品住宅楼,那双帆布鞋静静躺在宿舍某个角落。
十七岁的小秦绕如见快要二十二岁了。生活依旧让她很无奈,但是那些出现在身边善良的人有趣的事却像黑暗中的一盏灯,弥足珍贵,让她充满希望,让她感恩,让她为来到这个世上经历种种而庆幸。也许风雨之后见到彩虹才是最美的吧!
她做到了四年前那个清晨对自己要求的许多事,但也有一些事没有做到。她流泪了,就在前天。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就在前天。而那么多艰辛就要在今天涅槃,涅槃为四年前只敢在梦中憧憬的美好。
虽然有一些小性子,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也想找一个人陪伴她,赞赏她,读懂她,如今这个人或许已经来了,有些不是时候。
生病的这两天,她做了很多梦,梦到小学的时候和爸妈,还有哥哥一起去旅游,一起去迪斯尼的快乐时光;也梦到父亲躺在冰冷的房间,她连一滴眼泪也不敢流下来的悲伤;当然还有……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才有自己腿高的小不点牵着她和夏夜之的手,跳着格子欢呼喊着:“爸爸妈妈,今天我玩的好开心!”
那是十年后吧……
仿佛!
依稀!
因为那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了,在逐渐离去的青葱时光里将左手无名指那个指环为一个人而牵绊!
那个时候,或许不会再有海誓山盟的爱情,或许不再会因为一个纪念日而大动干戈,而她也不会过分强求。她只希望当年愿意为她披上婚纱的那个男孩子会在她的身姿不再如昔的时候,还会给她一个拥抱。在她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时候,能忍受她的唠叨。在她感冒生病的时候,能早一点回家,帮她煮碗面,喝一口温暖的面汤。
这就好,就好……
“姑娘,怎么哭了?你没事吧?姑娘……”
老板看到秦娆的眼泪滴到碗里,唤了几声。
“没事,热气熏的!”
秦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好手机响了,她走到一旁接起,原来是江琴。
“我的公主,你去哪了,还不回来?”
“外面呢!”
“我的天,下这么大的雨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秦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直说,“你不要等我了,今天有个活动,可能不回去了!”
“哦,那好!”江琴声音低落了些,不过一下子又高了起来:“秦娆,你老实跟我说,那天婚礼后你去了哪?怎么病了?”
“没去哪啊!”
秦娆勾着一缕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在耳后道。
“还骗我!我下午去找姓夏的那混蛋了,他承认把你带回家,不过……”踟蹰了半天,江琴还是支支吾吾道:“不过,他说……说没有动过你……可你,你说梦话时,为什么说夏夜之害你?”
秦娆心头一疼,急道:“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死丫头,你不问问他对本小姐怎么样了?你到底哪个筋秀逗了……”
“他人呢,他人呢?”不等江琴发完牢骚,秦娆追问道,“他有生气吗?有说什么吗?”
“哼,”电话那头江琴很憋气,“姓夏的说那天酒喝得有点多,言语冒犯了你,让你不要在意,如果你需要帮忙还可以找他,你们是朋友……这种假惺惺我见多了,秦娆,你千万不要上当!”
“怎么会这样?他是骗你的吧?”
秦娆慌乱地踱着步子,不知不觉走进了雨里,滂沱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后背,“不行,不行,我要问他,亲口问他!”
“啊?”江琴忽然反应过来,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雨声,急了:“死丫头,你病成什么样了,还在外面,你给我回来,立刻……”
然而,电话已经被挂了。
秦娆攥着手机,一阵失神,茫然地看着又去烤腰子的老板。
我们是朋友?
就是朋友吗?
只是朋友吗?
秦娆一阵阵心乱,忽然头顶之上光被什么罩住了,同时,一个轻柔而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感谢羊呗小盆友,但愿你还能泪牛满面,但不要再点错了。感谢小明!
百感交集,去休息了,晚安!(未完待续,)